两菜一汤,外加一人一碗米饭,骆潇和谢桑年吃完了,很满足。
关于那盆硝水——骆潇想来想去,决定将它倒到院子的墙角下,如果以后用得上,直接把整块土挖起来,重新收集。
如果用不上,那就算了。
决定好了,她便弯腰去搬盆子。
谢桑年拦住她:“我来。”
少年虽然身形单薄,但力气还是有的,骆潇才眨了下眼睛,他就已经从地上把那盆硝水端起来,看向她,端到哪里去?
“下楼去,把它倒到那边墙角。”骆潇有些诧异,谢桑年居然会主动帮忙?
她指向窗外对面的院子墙角。
谢桑年端着硝水下楼去了,骆潇跟在他身后,指挥着他把硝水倒好,然后把盆子还给店家,他们便可以走了。
不过,离开之前,骆潇向店家借用了笔和纸,在纸上画下一些东西。
大概因为她是大户人家婆子带过来的,又请她吃饭,店家对她很尊重,讨要的东西给得很爽利。
画完之后,骆潇询问店家,何处有打铁的地方,店家给她指了路,她便带谢桑年找过去了。
云江县近些年来挺太平的,夜里也有商贩摆摊,逛夜市的人还不少。
骆潇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处巷子找到打铁铺子,骆潇把纸张递给铺子老板,询问他:“能不能打造出来?如何收费?”
老板端详半晌,拧眉:“能打是能打,就是费功夫。越是细小的物件,就越是麻烦。打造你这么一把小刀,够我打造三把菜刀了。”
言外之意:很贵!
骆潇要打造的是一副基础班的手术器械,其中包括不同尺寸的刀、针、钩、镊等等。
骆潇问他:“这样一副工具打造下来,得多少银子,老板开个价。”
老板沉吟一番,道:“姑娘您要求的东西是精细的,不仅费精力,还费时间,没个十几两银子下不来。”
骆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怀里,才刚刚到手的五两银子,严重超出预算了。
而且老板还说:“您若是要求高些,至少得一两个月,才能打造出来。”
骆潇:“……”
谢桑年往前一站,挡住骆潇半边身子,直面铺子老板:“我们明早上再来。”
骆潇还没反应过来,谢桑年就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先离开。
她对能够覆灭全国的奸相的脑子,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所以没什么犹豫,就跟着他转身离开了。
走出去很远,谢桑年拿走她手中的图纸,指着上面的各种工具,一一对应着说道:
“明日一早,直接去买刻刀,刻刀本身就已经很锋利精巧。然后买绣花针、锥子。买理发匠用的剃刀。买金银匠的镊子和钩针。
“买齐这些东西之后,送到铁匠铺子,让他进行加工修改,修改成为你想要的模样。既可以降低费用,还能缩短时间。”
骆潇听了,觉得是极好的办法。
“果然,相信你是没有错的。”骆潇如此想着,就把话说了出来,嘴角弯起一抹笑容,有浅浅的酒窝。
“我们现在去找客栈,就住方才酒楼对面那家客栈吧,万一那嬷嬷明天还想要冰,我还能赚一笔。”
客栈有上中下三种房型,上房相当于现代套房,甚至属于独门小院,一百文钱一个晚上,还有伙计贴身伺候,热水什么的送入房间内。
中房则相当于现代酒店的标准间,三十文钱,需要自己去打水,蜡烛也限量。
下房就相当于青旅里面的一个隔间了。
骆潇从小皮肤敏感,工作之后出去住酒店,确实十分挑剔,所以她当下没想什么,准备要两间上房。
二百文钱,也就是五两银子里面的1\/25。
但是被谢桑年拦住:“你住上房,给我一间下房即可。”
一起出行,她住上房,谢桑年住下房,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但是谢桑年说:“往后还有许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你住不惯下房,我不想做不必要的浪费,我们可以一起住上房,打个地铺我睡地上即可。”
他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温度,脸上依旧似结冰,对谁都没有感情。
骆潇想到,他跟随自己,本就是为了防止她跑路,所以一开始他说什么住下房,都是假的,他要盯着她。
折腾一天,骆潇也确实疲惫,当下没和他拉扯,就这么决定了,要了一间上房。
入住没多久,店小二就送了盆子、毛巾和热水上来,骆潇不需要多支付银子,上房里边就有另外一张小床,上面有现成的褥子和被子。
应当是给富贵人出行时,身边带的丫鬟或者小厮准备的。
店小二给他们铺床。
骆潇让他把屏风挪到屋子中央,隔开和她谢桑年的小床,店小二照做。
骆潇便去洗脸、擦牙、洗脚,店小二已经把一切弄妥当了,她直接上床睡觉。
少年阴冷的视线,似乎透过屏风钻过来,但骆潇太累了,脑袋沾到枕头直接睡过去。
但是又因为认床,半个时辰之后便醒过来,屏风那边很安静,几乎感受不到谢桑年存在。
不过骆潇也没去看,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细细风声吹过,又睡着了。
次日一早,骆潇起床时,发现谢桑年已经穿衣、梳洗完毕,正站在书桌前,凝视着那张超长的宽大书桌。
「他一定很希望有这样一张书桌。」骆潇太明白这种心情了,小时候她也想要,但是大山里没有谁家会为孩子,单独买一张书桌的。
能有一张吃饭的桌子都算不错了。
骆潇穿好衣服走出去:“等你以后做了大官,比这样更好的书桌都能有。”
谢桑年收回视线,眉梢微挑,在某些方面,她似乎……对自己有种很盲目的信任?
他不仅被赶出书院,还瘸了一条腿,她哪来的信任?
“你想吃什么朝食?包子、馄饨还是粥?”骆潇一边洗脸一边问,早餐在这个时代叫朝食。
“不用吃。”谢桑年道。
银子难赚,在外面,他已经习惯一天只吃两顿,有时候甚至连晚饭也可以省掉。
骆潇再听到他略微沙哑的声音,还是有些不习惯,他真的在变声了。
出门之后,骆潇花二十文钱,买了四个大肉包子,以及两碗肉粥,把其中一半推到谢桑年面前。
谢桑年诧异看她。
骆潇道:“长身体大概就这两年了,营养不足,以后再想长高就没机会了。”
谢桑年:“……”
骆潇又说:“经过一个晚上,肚子里的食物早就消化完了,不吃朝食,肠胃就开始消化S……”
不雅的字还没完全出口,骆潇就消音了,“……不仅如此,身体里还容易长石头,发作起来痛得要命。”
谢桑年:“…………”
消音的字,他听懂了。
眼前的女人,为什么可以既讲究,又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