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和谢老二勾搭在一起,现在被谢老大抓住了,你还敢质问人家干什么?你要不要脸了?”被挤在后面一圈,看不清楚情况的秦氏,大声讥诮道。
她一心想为自己的夫君辩驳,让大伙儿都知晓,她夫君根本没和红杏勾搭在一起。
真正勾搭在一起的是谢桑年和红杏,她夫君是清白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
骆潇没看到秦氏,便看向谢青山,冷声笑了笑:“青山,你看清楚了吗?我和你二弟勾搭在一起了?”
谢青山和谢桑年兄妹,不是一个娘生的,两人年龄相差也大,在这个家里甚至还是竞争关系,没什么兄弟情可言。
但是,谢青山从不敢在谢桑年跟前叫嚣,他总觉得这个二弟阴恻恻的,随时会在背后下狠手,小时候他遭受过多次。
所以,哪怕他敢对别人挥拳头,粗声大气地说话,到了谢桑年面前,都会变成哑巴,不搭理但也不敢招惹。
此时此刻,谢桑年凉薄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他感觉被一条毒蛇缠绕住了脖子,且越收越紧,叫他呼吸困难。
“虽然你脾气暴躁了点,性格冲动了点,但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很诚实、很善良的人,不会颠倒是非黑白。”骆潇说道:“而且,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允许旁人污蔑、欺负我们自家人!”
谢青山愣了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这个后娘居然这么懂他!
从来没有人这么懂他!
他转身过去,把柴满仓和他婆娘秦氏,一把拽进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二弟和后娘在干什么!”
秦氏托着肚子,差点站不稳,柴满仓急急忙忙搀扶住她。
从没想过要生孩子的骆潇,默默叹了口气,她现在居然已经是一个十九岁大小伙的后娘了。
更可怕的是,谢德丰那种垃圾堆里的男人,现在成了她名义上的丈夫。
“身为后娘,我初来乍到,想给孩子们做一身新衣服作为见面礼。恰巧年年到屋子里来给他爹收拾东西,我便叫住他,给他量体裁衣罢了。”
谢桑年抿着唇冷着脸点点头,他站直身体张开双臂的样子,确实是量体的姿势。
骆潇续道:“此事我方才已经和满仓大哥说过了,青山还要下地干活,年年腿脚不方便,需要照顾,便请满仓大哥帮忙把布匹送上门。
“你们为何如此大惊小怪的?闯入我家想干什么呢?想知道我家孩子的具体尺码吗?还怂恿我长子踹门进来?”
长子两个字,是骆潇硬着头皮说的。
“后娘难当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就成你们口中的荡妇了?是不是再过一会儿,我连孩子都要生了?”
讥讽的声音,叫众人哑口无言,可她手里的确拿着量尺,方才说什么换个姿势,或者这边也要,大概就是量体需要换姿势?或者从左臂换到右臂?
……大家还是不肯相信。
尤其是秦氏!
可偏偏骆潇却又继续道:“满仓哥,一匹细麻布,五百文钱,我都已经给你了,就在你怀里揣着,你总不能眛走我好不容易攒下来,准备给孩子们的见面礼吧?”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柴满仓身上。
柴满仓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方才他下意识把那个钱袋子揣进怀里,都忘记藏起来了。
现在被众人看着,他本能往后瑟缩,却被谢青山一把拽住,大手强势探进他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
骆潇道:“青山,数数看,是不是有五百文钱?那钱袋子是不是还绣着一枚红杏?我等着满仓大哥把钱拿回家之后,把布匹和钱袋子一并给我送回来呢。”
谢青山立即数钱,翻看钱袋子,一切都和骆潇说的对得上。
众人面面相觑,所以,人家红杏不仅没有勾搭柴满仓,也没有勾搭谢家老二?
这事儿闹的。
众人的脸色都讪讪的,有些下不来台。
却在此时,响起“砰”的一声,像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闷闷的,把众人吓一跳。
紧接着便听秦氏捂住肚子喊起来:“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骆潇看到她脚边的水,知道秦氏这是羊水破了,大概是污蔑她和谢桑年不成,急了气了,所以导致这种结果。
“我肚子好疼,好像,好像要生了。”秦氏嘶嘶吸气,脸上渗出细密的汗水,人直接往地上滑去。
她生产过的,这是二胎,所以她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快要生了。
她是大骨架,孕期吃得好,又胖又壮,柴满仓竟一下子扶不住她,叫她滑坐到了地上,柴满仓只能把她搂在怀里。
“就算谢家媳妇儿,和谢家老二没什么勾搭,难道她和柴满仓之间就清白吗?”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妇人喊了这么一句。
“是不是这两人原本要勾搭在一起,被谢家老二发现了,谢家媳妇儿才假装说要给孩子们买布做新衣服?”
骆潇:“……”
这话说的距离真相很近了,群众的眼光有时候真的是雪亮的。
而且那道声音还在继续道:“否则为何满仓媳妇儿,快生了还要大着肚子跑过来抓人?为何看到谢家媳妇儿没事,便气到急产?”
骆潇:“……”
虽然这名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但是骆潇觉得,女人都要生孩子了,一只脚跨进鬼门关,你还要扯那些事情,拉她下地狱的同时,刺激产妇,是不是太恶毒了?
骆潇循着声音往人群看去,竟然是谢桑年他们的伯母。
内斗啊?
就几间茅草屋,存粮都没一升,圈里的粪就薄薄一层,还稀烂,斗赢了也改善不了生活,有必要吗?
柴满仓听了那些话,吓得不轻,立即道:“媳妇儿别怕,我现在带你回去!”
他一手贴住秦氏后背,另外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用力抱起,媳妇儿离地面一寸,再用力便跌下去了,秦氏发出“哎哟”一声惨叫,抓住柴满仓的胳膊。
“我不行了,撑不到回家了,我现在就要生了,快把那些男人都赶走。”秦氏大汗淋漓,脸色竟是苍白如纸:“请七姑婆过来给我接生!”
七姑婆就是竹溪村的,大部分村里人生产都请她,恰好她也在院子里凑热闹,很快就进屋内来了。
男人们这会儿想的不是占便宜,而是害怕沾染女人生产的晦气,直接退了出去,给七姑婆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谢青山和谢桑年,也都到屋角去了,非礼勿视。
结果七姑婆掀开秦氏的裙摆,摘下裤子,往里一看,就浑身一震。
约莫三息之后,她把秦氏的裙摆往下一放,“不行了,生不下来的,准备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