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启明巷,骆潇和谢桑年下车时,发现门外停了一辆豪华马车。
程烁一身白色锦缎袍子,穿着披风,从马车上下来。
看见谢桑年,他满脸兴奋,上前一手直接搭在谢桑年肩膀上,因为比谢桑年矮了半个头,姿势有些滑稽。
“知道你是最后一批出来的,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程烁说道:“感觉怎么样?我们一起对对答案?”
康嬷嬷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先一步回内院,让婢女小厮准备热水给谢桑年洗澡。
谢桑年把程烁搁在肩膀上的手拿下去,停在原地等骆潇——方才她先下车,和松烟一起去把东西拿下来,现在她手里拖着他那个超大行李箱,谢桑年上前接过来。
这才回应程烁的话:“同样的题目,也可以有不同的答案。”
也就是说,对答案属实没有必要。
程烁道:“但是有一些题目,我不是很确定自己回答的方向是否正确,你帮我看看。”
谢桑年“嗯”了声,程烁便把自己没把握的题目以及他答的内容说出来。
骆潇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并肩行走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来,她很欢喜谢桑年能和同龄人相处这般融洽。
谢桑年却忽然停下来,转身看向她:“你走前面。”
“没关系啊,我走后面,看你们相处如兄弟,挺好的。”骆潇是真的觉得没有关系。
但是谢桑年固执站在原地,一副她不走前面,他们就不往前的架势,骆潇只好走他们前面。
程烁说道:“我觉得骆大夫说得有道理,谢桑年,咱们不如拜把子吧?我比你年长两岁,以后你叫我哥哥。”
以前程烁在谢桑年面前提及骆潇,都是说“你后娘”,每次都被谢桑年冷眼警告,而且很长时间不搭理他。
程烁慢慢学乖了,只好称呼“骆大夫”。
而现在,谢桑年森寒的目光又朝他瞥过来,程烁又乐了:“年龄小,还不愿意当后辈!”
他们进了正屋,康嬷嬷拿了点心和瓜果来招待程烁,谢桑年则拿了衣服去洗澡。
去之前,他将那支桂花插到自己房间的花瓶里,还摩挲了下上面坠着的玉如意。
等谢桑年再出来,程烁已经和康嬷嬷他们打成一片,仿佛这里就是他家。
康嬷嬷道:“谢公子快些坐下,我这边叫人上菜。”
谢桑年没有看见骆潇,便跟着康嬷嬷一起去厨房,她果然在厨房,帮忙端饭菜。
“你来了就去拿碗筷。”骆潇吩咐他。
谢桑年“嗯”了声,拿了碗筷去正屋。
饭菜很快摆好,骆潇把康嬷嬷拉来和他们一起坐下吃。
两盅冰糖炖秋梨分别放到谢桑年和程烁面前,骆潇道:“过去十天你们吃得太干,又是秋季,干燥得很,先润润肺。”
程烁喝了一口,赞不绝口,又道:“这红烧肉色泽不错,比起醉仙楼不遑多让,你们家今天特意请了醉仙楼的厨师上门做菜,给谢桑年庆祝么?”
谢桑年看了骆潇一眼。
骆潇笑了:“是啊,程公子尝尝看,味道有没有醉仙楼的好,看看他们有没有给我安排最好的厨师上门?”
程烁尝了一口,细细品尝:“我瞧着比醉仙楼的味道还好,他们绝对安排了最好的厨师上门,你们没有被骗。”
康嬷嬷和骆潇都笑起来。
程烁觉得莫名其妙,他说错什么了吗?
摸不着头脑,他就跟着一起笑。
骆潇又拿出一瓶提前买回来的桂花酿,打开盖子,香气扑鼻,她给每个人都满上一杯。
“十年寒窗苦读,辛苦至极!今晚我们不问前路,也莫问前程,好好喝一杯,敬过去那个努力的自己!然后祝福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众人纷纷举起杯子,和骆潇碰了一下。
程烁说道:“骆大夫豪爽!莫问前程,只要不愧对自己即可!干了!”
一杯酒水下毒,程烁更加外向开朗,他再次搭上谢桑年肩膀:“谢桑年,没想到你们家里饭菜顶级也就算了,酒水也这么好喝!”
谢桑年又一次把他的手拿下去:“你今晚不是来对答案的,是来蹭吃喝的。”
程烁摇头:“不要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把你当好友,才来蹭吃喝,别人想请我,我都不赏脸。”
还要去扯谢桑年的脸:“好不容易考完了,你笑一个啊!”
谢桑年打开他的手。
程烁嗷嗷叫着委屈,向骆潇告状谢桑年没把他当好友,气得他又喝了两杯酒,吃了两块红烧肉,心满意足。
骆潇笑容不止。
真是难以想象,这两人前世是宿敌,谢桑年还搞垮了整个程家,害得程烁英年早逝。
今生……应该不会了吧?
他们现在这么要好。
但愿,今生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
晚饭结束,已经是半夜,程烁微微醉了,说要在这里留宿,和谢桑年一起睡。
谢桑年把他的小厮喊来,让小厮把他扶走,还亲自送他上马车,看着马车把程烁带走,他才回来。
松烟等人也全都回房间睡下了,康嬷嬷年龄大了,喝了两杯也有些熬不住,和骆潇说一声后也回屋歇下了,桌上的狼藉等明早再收。
骆潇和谢桑年的房间在彼此对面,看见他回来,等在门口的骆潇便道:“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屋睡觉吧。”
说完,她便要推开门回自己房间,身后传来谢桑年的呼唤:“骆潇?”
骆潇看着他,“嗯?”了声。
谢桑年往前走一步,又喊她:“骆潇。”
夜色下,他面颊有几分酡红,他目光灼灼看着她,只是喊她,什么也不做。
“做什么?”骆潇狐疑。
“骆潇。”谢桑年又喊。
骆潇心尖颤了颤,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喊她的名字,她却有种浑身过电的感觉,指尖都有些酥 麻。
“是喝醉了吗?”骆潇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不至于吧?
他就喝了一杯,非常克制。
而且那桂花酿,骆潇猜测大概十几度的样子,相当于现代葡萄酒的度数。
谢桑年捉住她挥动的手,慢慢贴到自己脸上,幽深眸子静静注视她,还是喊她的名字:“骆潇。”
那声音沙哑不堪,却仿佛有致命吸引力,像坛子里的蜜酿,拽着骆潇不断坠落。
骆潇扛不住了,直接捂住他嘴巴,谢桑年却伸出舌尖,舔 舐,又轻轻含 住。
骆潇的心,duang,坠落蜜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