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穿着和骆潇一模一样的衣服,相似的身量,这种光线昏暗的环境中,谁人见了都认为那女子是她。
不仅如此,那女子讲话的音色还和骆潇一模一样,简直难辨真假。
如果骆潇不是知道自己是骆潇,她都以为那个捡起她灯笼的女人是骆潇了。
而且,那个女子凭空出现在这里,还说那番话,显然是在故意冒充她。
为什么会这样?
骆潇屏住呼吸,感受身边的少年很沉静,他还扣着她的肩膀,不许她有任何动作。
似乎谢桑年对于“凭空”冒出来的冒充她的女子,一点也不震惊意外。
他早就知道吗?
骆潇扭头去看谢桑年,微弱的光线中,他下颌线条紧紧绷着,目光还追随着那个冒充她的女子。
他眸底极冷,像是被人惹怒到极致,却又隐忍克制着。
他毫无动静,却仿佛有一种掌控全局的强势。
“啊!你们……唔!”
有黑衣人从暗处冲出来,从身后捂住那个女子的嘴巴,把人拖上马车.
灯笼从那女子手中掉落下来,再次熄灭,马车迅速狂奔而去。
骆潇想要喊救人,却再次被谢桑年捂住嘴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的身体也被谢桑年控制住,一点也动弹不得,不小心踩到谢桑年的脚背,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马车逐渐远去,看不到踪迹,他才松开手,骆潇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到现在她的车夫和侍卫都还没有出现,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那个女子冒充她,刚才被抓走的人就是她!
骆潇心跳如雷,喘了口气。
谢桑年从她身后走出来:“你的车夫和侍卫已经被药晕了,躺在角落里,最多一刻钟会醒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
骆潇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看看,就知道了。”谢桑年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匹马从夜色中跑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他一脚踩上马镫,直接翻身上马,姿势干净利落。
骆潇诧异,他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她竟然一点也不知晓。
是这一年来,她对谢桑年下意识的躲避,导致的不够关心吗?
谢桑年朝她伸出手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骆潇微微咬牙,将手交到他手心里去,被他一把握住,用力往上一拉。
骆潇也想像影视剧里那样,帅气一点骑上去,结果想象和现实之间差距太大,她才踩上马镫直起身要骑上去,马儿忽然动了,她重心不稳,直接往地上摔去。
幸好谢桑年及时搂住她腰身,将她往身前一带,她才稳稳骑在马背上。
骆潇呼出一口气。
旋即发现,自己是骑在谢桑年前面,少年双手拉住缰绳,就像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这一年来,他又长高一点点,胸膛更加宽阔结实,骆潇怀疑他已经长到一米八五,腿长胳膊也长,此时此刻,将骆潇衬得十分娇小。
少年人的体温很高,骆潇觉得谢桑年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火炉,方才她还觉得冷的,现在却觉得浑身都烫起来,尤其是双颊。
谢桑年策马之后,迎面吹来的冷风,都无法驱散那股热意。
骆潇渐渐不自在起来,他们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同乘一匹马。
不过身后的谢桑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也没有。
骆潇抿了抿唇,十六岁生辰晚上发生的事情,距离现在已经快要过去一年,也许谢桑年早已经忘记了。
……居然已经快要过去一年时间了吗?
现在他们要去秘密办事,骑马总比坐马车要方便很多。
骆潇强行驱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逼迫自己的心静下来。
骑马出了这一片区域,周围渐渐荒芜起来,一点星火也没有。
最终骏马停在一座破庙前,破庙里面散发出淡淡微光,应该是有人在里面烧火取暖。
谢桑年先下了马。
骆潇抓住马鬃,要滑下来,腰间忽然一紧,是谢桑年掐住她腰身,直接把她抱下来了。
骆潇双脚刚踩在地上,谢桑年就已经松开双手。
他拍了两下马脖子,马儿无声无息,竟然往黑暗中跑去了,转眼消失不见,它踩着草地,并未有马蹄声。
“……你什么时候买的马?驯很久了吧?”骆潇轻声问,否则怎么会这么听话?
而且这马看起来很通灵性的样子。
谢桑年终于看向她:“半年前程烁邀请我去骑马,赢了他一场比赛,这匹马就归我了。”
“……”骆潇抿了抿嘴唇,那时候谢桑年还没学会骑马,他轻描淡写的“赢”,一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或者还受伤了,只是她不知道。
这马性子很烈,方才她上马被它察觉到陌生气息,就想把她甩掉。
骆潇没有说话。
她算是看着谢桑年长大的,但是在某个时刻,他们渐行渐远,她对谢桑年的了解逐渐减少了。
“有人来了,跟我走。”谢桑年压低声音,往旁边端墙后面藏身而去,骆潇跟紧他的脚步。
刚藏好,不远处就有人提着灯笼赶过来。
只有两个人而已,灯光把他们的脸照得清楚,骆潇顿时认出来,是许久不见的韩千山,以及他的小厮。
他们在破庙外停下来。
破庙里面有个壮汉走出来,对着韩千山道:“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将那娘们儿绑过来了,如今就在破庙里面!公子要去看看吗?”
韩千山十分防备,询问:“你们是如何把人抓过来的?”
壮汉回答:“这几日她都在外头给大户人家的孕妇做检查,我等守在外面,趁她在检查时,将她车夫和侍卫打晕。她出了大门,我们便将她打晕,掳上马车,按照您的吩咐,将人带到此处来。”
骆潇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原来她感觉被人盯着,并不是多想,而是确有其事。
韩千山进弘文书院这两年来,从未和谢桑年起冲突,据她所知,两人之间甚至连口角都没有,原来这小子蛰伏这么久,是等在这儿呢。
韩千山微微颔首:“确定无人发现就好。”
嘴角勾起狞笑,韩千山又道:“谢桑年这会儿应该已经知晓,他那心心念念的后娘被掳走了,正在心急火燎赶来的路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