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鲜少看到一整块的一两银子,最多就是上百个铜板串在一起的,当下无不眼眸发亮。
这不是白白送上来叫他们赚的吗?
谢德丰噌地从躺椅上站起来,发出巨大声音,众人立即朝他看去。
只见他大步往这边走来,恶声恶气的:“谁允许你拿这么多银子去赌的?小孩子家,又是女孩,学男人赌什么?”
他作势要把那小块银子拿回来。
谢穗穗吓得身子不住往后瑟缩。
骆潇快步过去,把谢穗穗护在身后,拦在谢德丰面前,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这银子是给我穗穗的,她想下注就下注,我奉劝你不要管!”
众人震惊:德丰家的居然敢这样和谢德丰说话?她不要命了吗?她知不知道,谢德丰前面两任娘子,就是被他打死的啊!
村民们不自觉后退了点,尤其是带孩子来的,纷纷把孩子抱在怀中,深怕谢德丰的拳脚伤及无辜。
然而,谢德丰的怒气,对上骆潇的眼神,就好像狂风撞到铜墙铁壁上,瞬间无法前进。
谢德丰蓦地想起昨晚扎进自己胳膊的手术刀,现在还尖锐的疼着。
他凶恶的表情,逐渐瓦解崩塌,怕被旁人看出来,得知他怕眼前这个女人,他冷哼一声,迅速转身。
还不忘记给自己描补:“一下子给孩子这么多银子,还让她去下注,只怕她会学坏。”
他回椅子上继续躺着,脸朝屋子那边侧去,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
「你嗜赌这么多年,孩子没跟着你一起下赌场,就不错了。」骆潇心里吐槽着,但是没说出来。
没有实际利益冲突的时候,她不想和谢德丰有任何口角之争,男女天生力气相差悬殊,她不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危险。
但是,和谢德丰解除夫妻关系,是必须的!她得慢慢寻求机会!
秦氏走到骆潇身边,压低声音和她说:“你何必与这些人计较,白白把银子送给他们呢?”
她支持骆潇是一回事,但是看着骆潇白白送钱,还是心生不忍,觉得没有必要,便宜了这些人。
骆潇笑道:“无妨,既然这么多人来凑热闹,那我也陪他们热闹热闹,输赢都是五五开,谁都有赌赢的机会,未必就是我输了。”
骆潇声音不高不低,透着一股洒脱。
她转身继续去捞纸,然后把纸帘递给梁巧云,梁巧云将纸帘拿去烘干。
如此反复,一直持续。
地上的影子渐渐被拉长,红彤彤的太阳已经悬在山头,最多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天色将彻底黑透。
谢青山索性在院子烧起一场大火,升腾起的火焰可以给院子照明。
他还把家里唯一那盏破碗灯拿出来,放在高处,也能照亮一隅之地。
“搞了这么久,天都黑透了,到底好了没有?我们都等着开眼呢!”柴守义带着他媳妇,从外面挤进来。
看到桌子上堆放着的银子和铜板,他嘴角勾起冷笑,和吴氏对视一眼,便直接掏出二两银子放在上面。
“既然大家搞得这么热闹,那我也来玩一把。我相信乡亲们的眼光,你们选择什么,我就也选择什么。”他把银子推到放着大量铜板的那边。
买骆潇无法成功造出纸来。
骆潇看了他一眼,把纸帘继续递给梁巧云,而后她没有再继续捞纸,而是走到放置纸帘的地方。
这些纸帘已经从火上拿下来许久了,安安静静地放置着,骆潇当着众人的面前,开始动手,要将纸帘上的纸张撕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骆潇听到有人冷哼的声音,很是不屑。
但她没有受影响,指尖落在纸帘的边角处,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点一点将上面薄薄的一层纸撕下来。
这一刻,院子静得出奇,似乎只能听到她把纸张揭下来的声音。
那纸张又薄又软,风吹来的时候,它就像柔软的布匹一样轻轻晃荡。
“这是纸?她真的把纸造出来了?用那些竹子?”有人惊呼出声,喉结滑动了好几下,不可置信。
回复他的是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骆潇揭下第二张纸,第三张纸,第四张……
她很满意,比起前世的厕纸,她造出来的纸很是粗糙,但是很软,这质量用来上厕所,恰好够!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以为不可能成功的事情,真的成功了。
“这怎么可能啊?竹子那么硬的东西,居然能够造出纸来?我不信,我无法相信!”
到处都是惊呼声,都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就连谢德丰都不由自主从椅子上起身看过来。
谢桑年立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
别人看纸,看那缸子竹料,看梁巧云烧的火,唯有他,从始至终看的都是骆潇,还有她一直在纸帘上动作的纤纤素手。
柴守义夫妇,以及谢家大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们想方设法把消息传出去,让全村百姓来看骆潇笑话,还怂恿他们在这里赌博,羞辱骆潇,结果骆潇真把纸造出来了?
他们目的没达成,而且还损失了一笔银子?
柴守义夫妇想到自己赌出去的那二两银子,顿时心疼不已。
见众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骆潇造出来的纸,吴氏悄悄往桌子那边挪去,要把二两银子拿回来。
然而,她的手才触摸到银子,一根木柴压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抬眸,对上谢桑年森冷的眸子,顿时打了个寒颤。
“赌输了,就要耍赖?”谢桑年声音冷淡。
众人忽然朝吴氏看过来,吴氏立即把手收回去,“没有的事,我就是,就是不小心碰到!”
他们还要在竹溪村生活,她夫君还要在外头倒卖肥猪,不能不在意名声。
另外一边,谢青山、梁巧云和谢依宁激动万分,冲到纸帘那边去看,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摸,狂喜不已。
谢青山几乎语无伦次:“真的是纸,后娘,你真的造出纸来了!”
又道:“不过这纸是不是太软了,写字的话很容易透墨吧?”
骆潇道:“我造出来的纸不是用来写字的,是用来上茅房的。”
什么?众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