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年年的家中一待又是半个月,正如姜年年所说,方定所有的兄弟都挤在了这个八十平米左右的家里,大伙只能一个挨一个的躺在地上休息,每天由姜年年出去买菜回来,宁兰和姜年年还要给大伙儿做饭。
在这里生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当然是方定和姜年年,细鬼和宁兰,剩下的人就没有不愁的,这屋子太小,也太憋屈,但是大家的感情往往也是在这种环境中相互磨合出来的,一个看一个不顺眼,但是走到最后这些人也是最交心最亲近的人,更像是亲人一样。
方定已经可以正常下地活动了,上次的那一枪其实没有伤到什么要害,只是那个枪口的巨大冲击力震断了方定的五根肋骨,这是他最主要的伤,他们当天救走方定之后就找了黑市医生帮方定取出了身体里的铅弹,所以严格来讲也算是皮外伤,对于方定来说算不得太大的事情,只不过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恢复而已,然而现在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方定这天吃完了饭,一个人在房间内思考了很久,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第一次给秃熊打去了电话。
“熊哥。”
“谁?是方定吗?”
憔悴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过来,方定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熊哥,是我。”
“呵呵,方定,听说了吗?我的兄弟嚣张被人弄死了。”
熊哥的声线略带酒气,这话一出,方定马上死死的捂上了自己的嘴,他不能哭出来。
方定颤抖的从旁边的烟盒中取出了一根香烟,马上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大口,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熊哥,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
“对呀,我当然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这大半辈子已经见惯了生死了,但是.........但是..........我拿他当我的亲儿子啊,他十二岁那年,你真是没亲眼见过,那整个人瘦的,还在垃圾堆里找吃的,那个可怜劲儿,哎呦~我真是......历...历...在...目...啊...怎么一转眼就长大了,一转眼就死了呢。”
方定听着这话整个人好像要崩溃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和秃熊解释,秃熊的话就像是一把钢刀一样穿透了他,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秃熊没有子嗣,所有人都知道嚣张就像他的亲儿子一样,这让已经半截入土的秃熊怎么接受这件事情,又让方定怎么说出安慰的话,难道要告诉秃熊混社会就是这个下场吗?他不能,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方定,嚣张死了,我也不想留在这里了,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了,我死前只想办一件事。”
“熊哥............。”
“不要劝我,任何劝我的话都不要说出来,你如果今天敢说出一个拒绝我的字眼,我就和你站对立面,你以后就不是我秃熊的好兄弟,方定,我不能让嚣张就这么走了,绝对不行,你清楚我得做派。”
“.........好..........好...........靓仔华交给你。”
“我已经选好了墓地,嚣张就在我的旁边,我离开之后的事情就要靠你来办了,一定要把我葬在我兄弟的旁边,这是老哥求你得最后一件事情。”
“一定,熊哥,我一定办好。”
方定的内心有多煎熬,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刚来南安的时候只是想带着兄弟们有个地方安身,可以吃口饱饭,他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行了,不说了,计划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身边还有二三十个能打的兄弟,多余的话我没有了。”
“等我消息。”
方定挂断了电话,此刻想杀人的心情已经达到了顶峰。
方定又一连吸了三四根香烟,他把第二个电话打给了鲍海。
“海哥。”
“呦~卧槽,找了你这么久,躲的怪严实的,方定,我真的要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呵呵,苏老大.......还好吧.......。”
“啧~啧~啧~好?谈不到吧,只能算是强活。”
鲍海的口吻和以往完全不同,他此刻像是藐视一只蚂蚁一样藐视着方定。
“行,有口气就行,那您看,我们之间.......怎么办?”
“方定,我的汽车修理厂你知道吧,就是我杀泥鳅把他打碎的地方,这地方你就是没来过也应该听过,晚上八点,你一个人,我们好好聊聊。”
“我一个人去?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正常肯定是不行,但是你这人多够义气啊,你要是多半个人,那苏巧巧可就没戏唱了。”
“成,说准了,把苏老大留口气给我。”
“好,快人快语,晚上咱们不见不散。”
方定没有选择,他知道鲍海绝对会想尽办法对他赶尽杀绝。
苏巧巧对他有知遇之恩,方定也绝对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泥鳅和嚣张的仇也不能再等了。
今晚就是天上下刀子,方定也得迎难而上。
姜年年其实一直在门外偷听,这时候她推门走了进来。
方定知道姜年年想说什么,没等她说话就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劝自己。
姜年年走到方定得身边,靠在了他的怀里。
“我不是想要劝你,我父亲就是黑社会,我很清楚你要做什么,也知道你一定会去,这就是早就选好的路,不能回头,踏进黑道的那一天就应该准备好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今晚也要去,我要陪你一起。”
方定的表情非常严肃。
“不行,你绝对不能去,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也会开枪,多一个人多份力量。”
“你会开什么都不行,晚上宁兰和肥虎还有你哪里都不能去,你们只能在家等我们回来,年年,你要是真的支持我就听我的话,你们绝对不能有事,我已经承受不了了,我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绝对不能再失去任何人。”
方定的话很认真,姜年年虽然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但是此刻得她还是屈服了,她知道方定得难处和苦衷,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给他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