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王磊、马钰盈三人搀扶着马大壮，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暗河通道中前行。月光石的光芒在潮湿的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映照着众人疲惫的脸庞。马大壮的伤势比想象中更重，双臂无力下垂，每走一步都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鬓发，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大壮，再坚持一下。”陈风放缓脚步，尽量让马大壮靠在自己身上，分担他的重量，“前面应该快到我们刚才找到玄水旗的地方了，那里相对开阔，正好可以歇脚。”
马钰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布条，轻轻擦去马大壮嘴角的血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都怪我，刚才要是我能再快一点布下阵法……”
“不怪你。”马大壮喘着气，勉强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那姓李的水龙太厉害，换谁都挡不住。俺就是皮糙肉厚，歇歇就好。”
说话间，前方的通道果然豁然开朗，出现一片丈许见方的空地。这里正是之前陈风几人找到玄水旗的地方，地面相对干燥，角落里还散落着几块被踢到一边的碎石。
陈风扶着马大壮靠坐在岩壁上，帮他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休息一下，等下我们继续往里走。”
马大壮摇了摇头，眼神却异常坚定：“俺不走了。”
陈风三人都是一愣，王磊率先开口：“大壮，你说啥呢？我们怎么可能把你丢下！”
“俺没说让你们丢俺。”马大壮深吸一口气，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几乎动弹不得的双臂，“俺现在就是个累赘，跟着你们只会拖后腿。这地方隐蔽，正好适合疗伤，等俺缓过来，自己能找路出去。你们先去找出口，别耽误了时间。”
他顿了顿，看着陈风：“陈风兄弟，你是领头的，得拿主意。别管俺，赶紧带他们走，覃锋坚持不了多久，赵家会的人说不定啥时候就追进来了。”
陈风看着马大壮倔强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马大壮说的是实话，带着一个重伤员，在狭窄湿滑的暗河里根本走不远，一旦遇到危险，甚至可能全军覆没。可真要把他留在这里，他又实在放心不下。
“陈风，”马钰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塞到马大壮手里，“这里面是最好的疗伤丹，你吃一粒就能在一个时辰恢复伤势。我们找到出口马上就回来，你千万别乱走，就在这里等我们。”
瓷瓶里的丹药是她特意为应对大比准备的，一共也没几粒，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全给了马大壮。
马大壮握紧瓷瓶，重重地点了点头：“俺知道，你们放心。”
陈风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好，我们尽快回来。你自己多加小心，要是听到动静，就躲到石头后面，千万别硬碰硬。”
“俺晓得。”马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快去快回，俺还等着跟你们一起拿第一呢。”
陈风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对王磊和马钰盈说：“走。”三人不再犹豫，快步朝着暗河深处走去，月光石的光芒很快消失在通道拐角，只留下马大壮靠在岩壁上，慢慢闭上眼，开始运转灵力疗伤。
穿过狭窄的通道，前方的黑暗中传来越来越清晰的水声，空气也变得愈发湿润，带着一股沁入骨髓的凉意。陈风三人走到通道尽头，才发现前方的路已经被暗河淹没——原本还算开阔的通道突然收缩，河水漫过了脚踝，再往前几步，更是直接没到了膝盖。
“看来只能从水里走了。”王磊皱着眉打量着漆黑的河水，月光石的光芒只能照亮水面下一两尺的地方，再深便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马钰盈试了试水温，指尖刚碰到水面就忍不住缩了回来：“水太凉了，而且流速很快。”
“没关系，我们都是中等水灵根。”陈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水系灵力的亲和力远超常人，能在水里短暂呼吸。”
陈风深吸一口气，率先迈出脚步，河水很快没过腰际，冰凉的水流带着一股拉扯力，似乎要将人往深处拖去。他运转起《纳水诀》，尝试引导周围的水系灵力包裹住口鼻，原本呛人的河水似乎变得“温顺”起来，虽然依旧冰冷，却不再让人窒息。
王磊和马钰盈连忙照做，虽然不如在空气中自在，却足以支撑着在水里移动。
三人小心翼翼地踏入更深的水域，很快便彻底没入水中。月光石被陈风用灵力托在头顶，发出的光芒在水中折射出奇异的光晕，照亮了周围缓缓流动的河水。他们如同三条游鱼，借着水灵根的优势，在暗河中艰难地向前游去。
暗河的水下并不平静，不时有尖锐的岩石擦过身体，带来一阵刺痛，偶尔还能感觉到有滑腻的东西从脚边游过，不知是水藻还是潜藏的水生物。三人不敢分心，只是埋头往前，凭借着水流的方向判断着前进的路线。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前方的水域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水流也缓了许多。陈风抬头一看，发现暗河在这里分成了多条支流，每条支流都通向不同的黑暗深处，看不出哪条能通向出口。
“分头找。”陈风在水中比划着，“一炷香后在这里汇合，不管找没找到都回来，千万别乱闯。”
王磊和马钰盈点头示意，三人立刻分开，各自朝着一条支流游去。
陈风选择了最左侧的支流，这条支流的水流最缓，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枯枝，似乎离地面较近。他一边游一边留意着两侧的岩壁，希望能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游出大约数十丈后，他突然感觉到前方的水流变得紊乱，抬头一看，竟是一处向上的陡坡，河水顺着陡坡流淌，隐约能看到坡顶有微光透下来。
“是出口！”陈风心中一喜，连忙加快速度向上游去。
几乎是同时，中间支流的王磊也发现了一处狭窄的洞口，洞口外传来隐约的风声；右侧支流的马钰盈则看到了一片光亮，显然也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一炷香后，三人准时回到汇合点，脸上都带着找到出口的喜悦。
“左边有陡坡，能上去。”
“中间有洞口，通向外边。”
“右边有光亮，应该是出口。”
三人几乎同时开口，随即相视一笑——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这三条支流竟然都能通向外界。
“走，先回去接大壮和覃锋。”陈风当机立断。
与此同时，暗河入口的通道内，覃锋正背靠着岩壁，手中紧握着裂石弓，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他身前的铁木盾虽然布满裂痕，却依旧牢牢卡在狭窄的通道中央，将洞口挡得严严实实。
自从陈风三人离开后，洞外的赵家会弟子就没消停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试探着往通道里冲，或是凝聚水弹往里面砸，显然是想摸清里面的情况。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就赶紧出来投降！”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伴随着几声嚣张的笑骂。
覃锋充耳不闻，只是调整着呼吸，让手臂的酸痛感稍稍缓解。刚才连续几次射箭，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更麻烦的是，箭矢所剩不多了，必须省着用。
“砰！”一枚水弹砸在铁木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覃锋眼神一凝，借着水弹炸开的间隙，突然从盾牌侧面探身，手中的裂石弓瞬间搭箭射出。“咻”的一声，普通箭矢如同流星般飞出，精准地射中了洞口外那个正准备再次凝聚水弹的赵家会弟子手腕。
“啊！”那弟子惨叫一声，凝聚到一半的水弹“噗”地消散，捂着流血的手腕连连后退。
“妈的，这弓箭手太准了！”洞口外传来一阵骚动，显然被覃锋的冷箭吓住了。
覃锋迅速缩回盾牌后，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距离和精准度，一旦被近身，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的试探反复了五六次，每次都以赵家会弟子被射伤告终。虽然伤势不重，却极大地打击了他们的士气，一时间，洞口外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但覃锋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安静背后一定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低沉的声音在洞口外响起：“都看清楚了，里面只有一个弓箭手，而且箭矢应该不多了。等会儿我让张耀在前边挡着，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冲，只要近身，他那弓就没用了！”
“是！”几名赵家会弟子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覃锋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方已经判断出他只有一个人，而且快到了强弩之末。他悄悄摸了摸箭袋，铁羽箭还在，但普通箭矢只剩下五支了。
洞口外的动静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灵力汇聚的声音。覃锋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支普通箭矢搭在裂石弓上，手指扣紧弓弦，眼睛死死盯着盾牌边缘，等待着敌人的冲锋。
“上！”洞口外的吼声响起。
紧接着，一面厚实的水墙从洞口外推了进来，水墙后面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
“果然用水盾开路。”覃锋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松开了弓弦。普通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出，直奔水墙后面的人影。
但这一次，箭矢刚接触到水墙，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卸去了力道，“噗”地扎进水里，缓缓下沉，根本伤不到后面的人。
“没用的！”水墙后面传来得意的笑声，“你的箭射不破我的水盾！”
覃锋心中一紧，连忙从箭袋里抽出一支铁羽箭，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他正准备拉弓，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从侧面袭来。
“小心！”他下意识地侧身躲避，一道粗壮的水鞭如同灵蛇般从水墙侧面甩了出来，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向他的右手。
这水鞭显然是出自那名擅长《水鞭》功法的赵家会弟子之手，时机拿捏得极为刁钻，正好趁着覃锋换箭的间隙发动突袭。
覃锋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水鞭抽在自己握弓的右手上。“啪”的一声脆响，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只觉得右手腕一阵发麻，拉弦的力气瞬间消失，铁羽箭直接掉在地上。
更可怕的是，水鞭中蕴含的狂暴灵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震得他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岩壁上，右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连动一根手指都钻心地疼。
“哈哈，他的手废了！”洞口外传来狂喜的呼喊，水墙猛地向前推进，赵家会弟子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通道内。
失去了弓箭的威胁，他们再无顾忌，一个个狞笑着往前冲，水弹、水箭、水鞭轮番上阵，朝着覃锋砸去。
覃锋忍着剧痛，踉跄着躲到铁木盾后面。残破的盾牌成了他唯一的屏障，“砰砰”的撞击声不断传来，盾牌上的裂痕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小子，刚才不是挺能射吗？怎么不射了？”
“把玄水旗交出来，爷还能让你少受点罪！”
“躲在盾牌后面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单挑！”
各种嚣张的言语不断从洞口外传来，夹杂着水弹砸在盾牌上的闷响，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冲击着覃锋的心神。他紧咬着牙关，左手死死按住右手腕，试图用灵力缓解疼痛，却发现那股侵入体内的狂暴灵力如同跗骨之蛆，让他根本无法凝聚灵力。
怎么办？
覃锋的大脑飞速运转。弓箭没了，右手废了，灵力紊乱，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暗河，身前是步步紧逼的敌人，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
他不甘心！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呼喊：“覃锋！我们回来了！”
是陈风的声音！
覃锋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月光石的光芒刺破黑暗，三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里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