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见韩世武执意不肯联合,又听了张松的挑拨,心中恼怒,冷笑道:好个不识抬举的韩世武!既然不肯归顺,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当即召集两千精兵,交由张松亲自率领,浩浩荡荡沿着虎跳山前的越牛河进发,不一日便抵达黑虎寨北门。
张松骑在马上,远远眺望黑虎寨,见寨门紧闭,寨墙高耸,不由嗤笑一声:都说黑虎寨易守难攻,我看也不过如此!他挥鞭一指,喝道:弟兄们,今日踏平黑虎寨,金银财宝、酒肉女人,任尔等取用!听说他新抓了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见到千万莫要伤了,送来我这,可领赏金!
众喽啰闻言,嗷嗷直叫,挥舞刀枪冲杀过去。然而还未靠近寨门,忽听破空之声,箭如雨下,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人瞬间倒地哀嚎。张松大惊,急忙勒马后退,却仍被一支流箭射中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
撤!快撤!张松捂着肩膀,狼狈退下山去。
消息传回金狮寨,吕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废物!两千人马竟连寨门都摸不着?他抄起大刀,怒喝道:来人!备马!老子亲自去会会他们!
吕梁亲率增援赶到山下,见黑虎寨北门新筑了一道雉墙,垛堞森严,箭孔密布,寨墙上人影绰绰,显然早有防备。他策马上前,高声叫骂:韩世武!缩头乌龟!有种出来一战!
寨内毫无动静,只有山风呼啸。
吕梁又骂:张薄!你这酸秀才,就会耍些阴谋诡计!敢不敢堂堂正正打一场?
依旧无人应答。
到了夜里,寨墙上竟传来阵阵丝竹之声,隐约还有歌声飘荡,似在嘲讽金狮寨众人。吕梁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好!你们夜夜笙歌是吧?老子让你们乐极生悲!
吕梁下令夜袭,命人灭了火把,悄悄沿着西北侧山沟攀爬。他冷笑道:黑虎寨以为北门有防备,我就从侧面杀进去!
然而,先锋部队刚蹚入河沟,忽听惨叫声四起。
啊——!我的腿!
救命!这水有毒!
黑暗中,只见一个个喽啰倒地翻滚,皮肤溃烂,哀嚎不止。后面的人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进,连滚带爬逃了回去。
吕梁闻报,惊怒交加:什么毒水?!
原来,张薄早已料到吕梁会夜袭,便命人采集虎跳山上的商茛芮草,此草汁液剧毒,触之若无感,片刻后肌肤溃烂,疼痛难忍。张薄命人将毒草熬成药汁,趁夜倾倒于西北河沟上游,无色无味,与河水无异。金狮寨的人不知底细,贸然蹚水,自然中招。
这一计,又折了吕梁数十精锐,连尸体都不敢收,只得任其腐烂。连续两战,他们连黑虎寨的边都没摸着,气的张松站在山下骂娘。吕梁不敢再冒然攻打,他命人前往赵楚处想以金银为赠换两门火炮,却因秦守钺将那平西郡围的水泄不通,赵楚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借他火炮,恨不得吕梁能送些人马过来。吕梁就听了回报说平西郡那里雷霆震天,火球过处,土崩瓦解,烟气涨天,人无全尸,衡江的水都染红了。吕梁心惊,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又不能就此撤兵,怕损了颜面,便命令退后百步驻扎在越牛河岸,以围代攻,想耗着黑虎寨粮尽之日。
这一围困倒是使张薄犯了愁,他原以为吕梁受挫后会退兵,没想到对方竟铁了心要耗死他们。寨中粮草本就不多,如今被围,更是雪上加霜。 且吕梁又常于深夜使用草人佯攻,守城的兵卒看不清又损失不少箭矢。眼见新年将至,明州给萧玟妃贺寿的生辰纲将从此地路过,如果没劫了这岁贡,不说乡邻的粮食还不上,便是那契约也要作废,这些年好容易积攒的声望又要归零。
张薄站在寨墙上,望着远处金狮寨的营帐,眉头紧锁。
军师,算上今早的佯攻,这已经是第七次了。赵三松提着染血的长刀走来,胡须上还挂着未干的血珠,吕梁那老贼学精了,每次只派小股人马试探,折损不了多少兵力,却把我们的箭矢耗去大半。
他在等我们粮尽箭绝。张薄转向身旁的亲兵,安当家的账簿带来了吗?
亲兵递上一本泛黄的册子,张薄快速翻动,眉头越锁越紧。赵三松凑过来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粮仓存粮仅够半月之用,箭矢存量不足三成。
韩世武大步走来,沉声道:军师,粮草还能撑多久?
张薄将账本递给他,叹道:就这些了。
韩世武咬牙:实在不行,我带人冲杀出去,拼个鱼死网破!
张薄摇头:不可!吕梁巴不得我们出寨决战,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硬拼必败。
韩世武沉声道:无论如何,总得一试。另外,明州给萧玟妃的生辰纲即将路过,若是错过,兄弟们就真的没了活路。
当然不是。云依依一袭素衣走来,张军师,可听过悬羊击鼓之计。
韩世武见是云依依,怒气稍敛:云姑娘请讲。
云依依轻声道:古时守城,将羊倒悬,使其蹄子不断踢蹬鼓面,造成城内仍有活动的假象。我们可效仿此法,夜间派人在不同方位擂鼓呐喊,让敌军以为我们在频繁调兵。
张薄眼中精光一闪:妙计!吕梁多疑,必会以为我们有诈,不敢妄动。
“至于生辰纲。”云依依望向山下湍湍而流的越牛河,“若是山路行不通,那么水路呢?”
李青皱眉道:倒是有一处暗流,水性好的人可潜游出去。只是...
只是什么?韩世武急问道。
此去凶险,需得一位胆大心细的将领带队。
赵三松哈哈大笑:这差事非我莫属!老子在江边长大,水性比鱼还好!
韩世武却沉着脸道:太危险了。赵三松是先锋营主将,若有闪失,你让老子以后靠谁打前锋。
寨主!赵三松单膝跪地,属下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劫了那生辰纲而回,提头来见!
张薄与韩世武对视一眼,韩世武终于缓缓点头。他扶起赵三松,你挑选二十名精锐,今夜子时出发。记住,命比东西重要!
子夜时分,黑虎寨西北角的越牛河畔,二十名精壮汉子腰缠绳索,口衔短刀,静候命令。赵三松检查完每个人的装备,转身对送行的韩世武道:寨主放心,俺老赵一定把生辰纲给抢回来!
二十条黑影如游鱼般顺流而下,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五日后,黎明前的黑虎寨北门。
吕梁正在帐中酣睡,忽被亲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大当家!不好了!黑虎寨的人劫了明州的生辰纲!
什么?吕梁赤脚跳下床榻,他们怎么出去的?
亲兵颤声道:据说是水路下去的。
“妈的,敢劫了老子要的东西。”吕梁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案几上:好个韩世武!竟在我眼皮底下玩这手!他猛地抓起铠甲,传令下去,分出一队去拦截赵三松,绝对不能让他回寨,给老子把生辰纲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