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天刚蒙蒙亮,王忠义便已起身。
日历——一月十二日,宜嫁娶,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娄振华早早安排好了车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胡同口,载着王忠义和娄晓娥前往娄家别墅。
婚礼不能张扬,更不能奢华。
王忠义心里清楚,眼下局势微妙,娄家本就是风口浪尖上的存在,若在酒楼大办,不知会引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再加上干爹是部级干部,若消息传开,恐怕会有不少人闻风而至,到时候场面失控,反而坏事。
于是,婚礼定在娄家别墅内,只摆了两桌,只请最亲近的人。
一到娄家,娄母便拉着娄晓娥进了里屋,一边替她梳妆打扮,一边低声叮嘱着什么。
娄晓娥坐在梳妆台前,脸颊微红,听着母亲的絮叨,时不时羞涩地点头。
“晓娥啊,嫁了人就是大人了,要懂得持家,照顾丈夫……”娄母一边说着,一边替她盘起发髻,又插上一支精致的银簪。
娄晓娥抿唇一笑,轻声道:
“妈,您放心,忠义他……对我很好。”
娄母看着镜中女儿娇艳的脸庞,眼眶微红,拍了拍她的肩:
“好,那就好……”
王忠义在大厅里整理桌椅,确认宴席的布置。
今天他是新郎,不用下厨,娄家特意请了两位老师傅来掌勺,菜品精致却不铺张。
时间刚过九点,张叔一家便到了。
张叔是保卫科科长,家境殷实,一进门就笑呵呵地塞了个厚实的红包给王忠义:
“忠义,恭喜啊!以后就是大人了,好好过日子!”
王忠义一摸红包的厚度,就知道最少一百块,连忙道:
“张叔,您太客气了……”
张叔摆摆手。
“应该的!你小子有出息,我看着高兴!”
没过多久,郭师傅也来了,手里捏着个红包,有些局促地递过来。
“忠义,一点心意……”
王忠义接过,一捏便知是二十块。
他知道郭师傅家里困难,这些年给孩子看病,积蓄所剩无几,连忙推辞。
“郭师傅,您能来就是给我面子,这钱我不能收……”
郭师傅却执意要给。
“大喜的日子,哪能空手来?收着!”
两人推让一番,最后王忠义只收了十块,剩下的硬塞回郭师傅口袋里。
不久门口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王忠义抬头一看,正是技术科副科长周叔,手里捏着个厚实的红包,大步走了进来。
“忠义!恭喜啊!”
周叔嗓门洪亮,一进门就拍了拍王忠义的肩膀,把红包塞进他手里。
“拿着!讨个喜气!”
王忠义一捏,又是一百块,连忙推辞。
“周叔,您这太破费了……”
“破费啥?你小子结婚,我这个当叔的不表示表示,像话吗?”
周叔眼睛一瞪,故作严肃,但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王忠义知道推辞不过,只好笑着收下。
“那行,周叔的心意我领了,改天请您喝酒!”
“这还差不多!”
王忠义点头附和,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周叔压低声音道:
“厂里的事儿你别操心,有我在呢!你这几天好好陪媳妇儿,新婚燕尔,多休息几天!”
王忠义心中一暖,郑重道:
“周叔,那就麻烦您了。”
周叔摆摆手,笑道: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己找地儿坐!”
说完,便乐呵呵地朝席间走去。
王忠义刚把周叔迎进席位,还没聊上几句,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杨厂长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手里捏着个鼓鼓的红包,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忠义啊!恭喜恭喜!”
王忠义连忙迎上去,恭敬地接过红包。
“厂长,您能来真是给我面子!”
杨厂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笑道:
“这红包可不白拿啊!等过几天回厂里,还有一件喜事等着你呢!”
王忠义心领神会——转正科长的任命,已经板上钉钉了。
他神色不变,依旧谦逊道:
“多谢厂长栽培,我一定好好干。”
杨厂长满意地点点头,又环顾四周,见婚礼虽简朴,但处处透着用心,不由赞道:
“不错,低调点好,现在这年头,太高调容易惹麻烦。”
王忠义深以为然,连忙引杨厂长入座主宾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