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镇的秋意渐浓,老槐树的叶子染上了金边,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在药铺门前铺了层碎金似的地毯。后院的药圃里,张小六种的当归、枸杞都到了采收的时节,红的红,紫的紫,热闹得像打翻了颜料盘。
铁牛蹲在药圃边,笨拙地学着采收枸杞,手指被刺扎了好几下,却依旧兴致勃勃。“小六,你看我摘的这个,够不够泡药酒?”他举着颗饱满的红枸杞,像献宝似的凑到张小六面前。
张小六正拿着小剪子小心翼翼地修剪当归的根茎,闻言头也不抬:“枸杞要晒干了才好用,你这新鲜的摘下来,不出三天就得烂。”他说着,从竹篮里拿出颗晒干的枸杞,“得像这样,皱巴巴的才够味。”
铁牛挠挠头,把新鲜枸杞塞回兜里:“那我先存着,等晒干了再泡。”
苏沐月坐在葡萄架下,手里拿着针线,正给镇上的孩子们缝补衣裳。秋收后,孩子们总爱光着脚在田埂上跑,衣裳磨破是常事,她便常来帮忙缝补。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围在她身边,睁着好奇的眼睛看她飞针走线。
“沐月姐姐,你见过龙吗?”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仰着脸问,手里还攥着半块芝麻糖。
苏沐月指尖微顿,想起东海的风浪与水龙,嘴角弯起笑意:“见过呀,龙长得像大鱼,却有四只爪子,能呼风唤雨呢。”
“那比铁牛大叔还厉害吗?”另一个小男孩追问,眼睛亮晶晶的。
正在不远处劈柴的铁牛听见了,大声嚷嚷:“我可比龙厉害多了!龙能扛着柴火绕镇跑三圈吗?”说着,他扛起一捆劈好的柴,真的绕着院子跑了起来,引得孩子们一阵哄笑。
李青萝从屋里出来,怀里抱着几本线装书,是她刚整理好的剑谱抄本。她走到你身边,见你正坐在老槐树下打磨天绝剑,剑身映着秋阳,九色道纹若隐若现。
“在想什么?”她在你身边坐下,翻看着手里的剑谱。
你放下剑,望着远处田埂上追逐嬉闹的孩子:“在想,咱们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
李青萝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我那时候总偷溜进青云宗的藏书阁,被师父追着打。你呢?”
“我?”你回忆着,“大概在跟着师父上山采药,那时候总觉得天绝剑太重,还不如药篓好用。”
正说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了过来,盯着你放在地上的天绝剑,眼睛瞪得溜圆。“大哥哥,这是剑吗?能砍断大树吗?”
你拿起剑,在他面前轻轻一晃,剑身带起的风拂动了他额前的碎发:“这剑啊,不是用来砍树的。”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小男孩追问,小脸上满是认真。
“是用来守护的。”你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守护像你一样的孩子,守护溪云镇,守护所有想守护的东西。”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想摸摸剑身,又怯怯地缩了回去。“大哥哥,你去过很远的地方吗?书上说,外面有很多坏人。”
“去过。”你笑着说,“外面是有坏人,但也有很多好人,像王伯,像你爹娘,像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这时,王伯端着一盘刚出锅的栗子走了过来,栗子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孩子们,吃栗子了!”他把盘子放在石桌上,招呼着围过来的孩子们,“慢点吃,别烫着。”
孩子们欢呼着围上去,你和李青萝也各拿起一颗,剥开壳,金黄的栗子肉冒着热气,甜糯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铁牛跑了回来,满头大汗,也抓起几颗栗子塞进嘴里:“越哥,明年春天,咱们去黑风岭看看吧?我听那边的朋友说,山里新开了家酒坊,酿的野葡萄酒可好喝了。”
“好啊。”你点头,“正好看看那边的乡亲们,秋收后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沐月也走了过来,手里的衣裳已经缝补好了,针脚细密整齐。“我也去,清霄门在黑风岭有个分舵,正好去看看同门。”
李青萝翻着手里的剑谱:“黑风岭的山势很特别,适合练剑,我也去。”
张小六从药圃里探出头:“别忘了叫上我,黑风岭有种叫‘风藤’的草药,专治风寒,我正想去采点。”
夕阳西下,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孩子们抱着栗子,蹦蹦跳跳地回家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栗子的甜香和草药的清香。老槐树的叶子还在簌簌落下,像是在为这场热闹的约定鼓掌。
你望着身边的伙伴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或许江湖依旧有风波,或许远方仍有挑战,但此刻,秋阳正好,药香满镇,身边有知己,眼前有烟火,便是最好的时光。
而那些关于守护的故事,关于剑与江湖的传说,也将在这样的寻常日子里,慢慢沉淀,慢慢延续,像老槐树的根,深深扎进溪云镇的土地里,扎进每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