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夜风吹在身上,带着深秋的凉意。林默站在卧室门外,手心都是汗。
门后,是他的妻子。
门后,是他的家。
可他却像一个被拒之门外的陌生人。
他轻轻敲门。
“清媛,我能进来吗?”
里面没有声音。
他又敲了一次。
“我买了你喜欢的草莓蛋糕,你吃一点好不好?”
依旧沉默。
林默靠在门上,胸口像被钝器一下下敲击。他知道苏清媛还在生气,可他没想到,她会沉默到这种程度。
他坐在门口的地毯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直等到夜深。
直到凌晨一点,卧室门才被轻轻拉开。
苏清媛穿着睡衣,头发散着,眼眶还是红的。
她没有看他,只是轻声说:“你进来吧,地上凉。”
林默立刻站起来,心里涌起一丝希望:“清媛,我——”
“别说。”苏清媛打断他,“我现在不想听。”
林默的话卡在喉咙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苏清媛转身回到床上,背对着他。
林默脱了外套,躺在她身侧。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像隔了一整个冬天。
他想靠近,却不敢。
苏清媛忽然开口:“林默,我怀孕后,是不是变得很难相处?”
林默一愣:“没有,你很好,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刺心。
林默心狠狠一抽:“清媛,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和沈若涵真的——”
“我说的不是沈若涵。”
林默怔住。
苏清媛缓缓转过身,眼睛红红的:“我说的是……林宛音。”
林默愣住:“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可她看你的眼神,不是亲戚。”苏清媛的声音带着颤抖,“而你……没有推开她。”
林默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抓住:“我推开了,我一直都在推开她。”
“不够。”苏清媛摇头,“你没有让她离我们的生活远一点。”
林默沉默了。
苏清媛闭上眼:“林默,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害怕。”
“害怕你会被她带走。”
“害怕你哪天醒来,会觉得我不够好。”
“害怕……我和宝宝,留不住你。”
林默心都碎了。
他伸手抱住她,苏清媛没有反抗,只是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清媛,我不会走。”林默声音哑得厉害,“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苏清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抓住他的衣角。
两人就这样抱着,却谁都没有真正安心。
……
第二天早上,林默醒来时,苏清媛已经不在床上。
他走出卧室,看到她正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着他昨晚买的蛋糕。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林默走过去:“早安。”
苏清媛抬头,看了他一眼:“早安。”
她的语气很淡,没有以前的温柔,也没有撒娇,只是礼貌。
礼貌得让人心凉。
林默坐到她对面:“我今天送你去产检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苏清媛轻声说。
林默的心沉了一下:“清媛,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苏清媛放下叉子:“我现在不想谈。”
林默看着她,喉结滚动:“那你至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
苏清媛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默以为她不会回答。
她才轻声说:“林默,你先把你身边的那些人处理干净吧。”
“等你做到了,我们再谈。”
林默愣住。
他知道,这不是要求,而是……最后通牒。
……
到了公司,林默刚坐下,助理小陈就敲门进来。
“林总,这是今天的会议资料。”
“放这吧。”林默揉着眉心。
小陈放下资料,却没走。
“林总……还有件事。”
林默抬头:“说。”
小陈犹豫了一下:“总部那边派来了一个新的合作顾问,说是要来协助我们完成跨国项目。”
林默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刚通知的。”小陈递上资料,“而且……他指定要和你一起负责项目。”
林默翻开资料。
当看到那个人的照片时,他的眼神骤然变冷。
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气质阴柔,眉眼漂亮得过分,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名字是——
沈知澜。
小陈低声说:“沈顾问今天上午就到。”
林默捏着纸的手紧了紧。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
果然,不到半小时,办公室门被推开。
一个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林总,久仰。”
林默抬头。
沈知澜走进来,步伐优雅,像天生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魅力。
他的眼睛狭长,带着一点桃花味,笑起来温柔,却让人看不透。
“沈顾问。”林默伸出手。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沈知澜轻轻勾起唇角:“我听说……林总的太太怀孕了?”
林默的眼神冷了几分:“你调查我?”
沈知澜轻笑:“合作前,了解一下合作伙伴的情况,是基本礼仪。”
林默没有说话。
沈知澜又道:“我也听说……林总最近有点麻烦?”
林默眯起眼:“什么意思?”
沈知澜靠在桌边,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拨。
“比如……家庭矛盾?”
“比如……旧人纠缠?”
“比如……”他顿了顿,笑得更淡,“新的人出现?”
林默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你在暗示什么?”
沈知澜轻轻摊手:“我只是关心你。”
“毕竟……”
他俯下身,在林默耳边低声说:
“我对苏清媛……很感兴趣。”
林默猛地站起来,拳头攥得死紧。
“沈知澜,你给我注意点。”
沈知澜直起身,笑得无辜:“我只是说‘感兴趣’,林总别这么紧张。”
“不过……”他眼神意味深长,“她现在对你失望,不是吗?”
林默胸口一痛。
沈知澜继续道:“一个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最脆弱。”
“这时候,如果有人愿意陪她、理解她、保护她……”
“她很容易动心的。”
林默猛地拍桌:“你敢动她试试!”
沈知澜却只是笑:“我为什么不敢?”
“林总,你现在……连她的信任都没有。”
“而我——”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站在她身边,就能赢。”
林默盯着他,眼神像要把人撕碎。
沈知澜却笑得更温柔:“林总,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你工作上的事,我会‘帮’你。”
“你家庭里的事……我也会‘帮’你。”
“至于帮谁——”
他凑近一步,轻声说:
“就看苏清媛……选择谁。”
林默呼吸一窒。
他第一次意识到——
真正的对手,不是林宛音。
是眼前这个男人。
一个温柔,却危险到骨子里的男人。
……
当天晚上,林默回到家。
苏清媛坐在沙发上,抱着毯子,看着电视。
听到他回来,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扑过来,也没有说“你回来了”。
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林默换好鞋,走过去:“清媛,我——”
苏清媛忽然开口:“林默,我今天遇到一个人。”
林默心里一紧:“谁?”
苏清媛轻轻说:
“沈知澜。”
林默整个人僵住。
苏清媛抬起头,眼神平静:“他说……你最近很累。”
“他说……你需要休息。”
“他说……他会帮你。”
林默呼吸骤然急促:“清媛,你别听他的,他——”
苏清媛打断他:“林默,他比你更懂我现在的感受。”
林默的心狠狠一痛。
像被刀割开。
苏清媛轻轻靠在沙发上,声音很轻:
“我今天去产检,他刚好也在医院。”
“他陪了我一上午。”
林默的手猛地攥紧。
苏清媛继续说:“他帮我拎东西,帮我排队,帮我倒水。”
“林默……”
她抬起头,眼里没有恨,没有怒,只有疲惫。
“你知道吗?”
“今天,我第一次觉得……”
“有人比你更关心我。”
林默脸色瞬间惨白。
他第一次意识到——
他不仅失去了苏清媛的信任。
他正在失去她。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