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心碎的哭声，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她的质问，是这场残酷真相揭露的开始。
林凡脸色煞白，他看着小师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他所有的花言巧语，在此刻都失去了作用。因为那份日程表，已经将他内心最深处的算计，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的辩护律师，那位仙界律法奇才，此刻也彻底失语了。她引以为傲的法理和逻辑，在这样赤裸裸的、堪称“犯罪计划书”的证据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她甚至不敢去看原告席上那四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
江澈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他并没有乘胜追击，去逼问已经摇摇欲坠的林凡。
不。
那太低级了。
杀人，要诛心。审判，自然也要诛得明明白白。
他再次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
“肃静。”
“被告的情感欺诈行为，已经有了初步的证据。现在，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资产评估。”
“宇瓜系统，传唤证人，【诸天万界资产管理局】首席精算师，编号9527。”
资产评估？
这是什么流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证人席上光芒一闪，出现了一个穿着马甲、戴着金丝眼镜、手拿一个巨大算盘的……地精？
那地精看起来精明无比，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钱”的光芒。他对着江澈的方向点头哈腰，然后噼里啪啦地开始拨动他的算盘，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
“法官大人！”地精尖声尖气地报告道，“根据原告方提交的因果记录，以及被告方的行为分析，我们已经对本次情感投资诈骗案所涉及的‘非法所得’，进行了初步的量化评估！评估报告在此！”
一份由金光组成的卷轴，凭空出现在江澈手中。
江澈看都没看，直接挥手，将其内容投射到了大屏幕上，取代了那份令人心悸的日程表。
屏幕上，出现了一份新的清单。
一份，爱的代价清单。
江澈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毫无感情的、仿佛在宣读死亡通知书的语调，开始朗读。
“被告林凡，于本次连环情感诈骗案中，非法所得如下：”
“第一项，来自原告，圣地圣女，清雪。”
“被告以‘疗伤’为名，通过诱使其道心波动，在三年时间内，累计吸收‘太阴之气’三百六十五缕。经评估，每一缕太阴之气，可抵一甲子苦修。折合修为，共计……两万一千九百年。”
“嘶——”
旁听席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两万多年的修为！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个数字！寻常修士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有其零头！
清雪圣女的身体晃了晃，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付出的，远不止这些。
果然，清单的下一行，就是她的“付出”。
“与此同时，原告清雪，因太阴之气过度流失，导致自身修为倒退三百年，根基受损，未来千年内，突破无望。”
冰冷的文字，像一把刀，深深地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江澈的声音没有停顿，继续念道：
“第二项，来自原告，青云门少主，也就是被告的小师妹。”
“被告以‘传授剑法’为名，成功骗取《青云剑诀》总纲心法。此剑诀乃是天阶上品功法，放眼诸天，亦是凤毛麟角。经万界拍卖行初步估值，市场价值约为……三千万上品灵石。”
三千万！
上品灵石！
这个数字，足以买下一个中等规模的宗门了！
小师妹的哭声更大了。她家视若性命的传承，就这么被她……被她亲手送给了一个骗子。她感觉自己愧对列祖列宗，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三项，来自原告，妖族公主，月瑶。”
“被告以‘双修’为名，成功引导并吸收其体内‘妖皇血脉’一丝。此血脉蕴含上古妖皇之力，虽只有一丝，却足以让被告肉身强度提升三倍，并免疫世间百分之九十的妖族奇毒。此物有价无市，其战略价值……无法估量。”
“作为代价，原告月瑶，因私自与人族双修并泄露血脉气息，被妖族长老会发现。为保全被告，她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被废去公主身份，禁足于‘锁妖塔’五十年。”
月瑶公主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却浑然不觉。
那份曾经让她感到甜蜜的“牺牲”，此刻回想起来，只剩下无尽的讽刺和愚蠢。
江澈的声音，变得越发冰冷。
“第四项，来自原告，魔门妖女，媚儿。”
“被告以‘爱情’为名，诱导其背叛师门，盗取魔门圣物‘天魔之心’。此物乃魔道至宝，可极大提升修炼速度，并勘破心魔。被告获得此物后，修为一日千里，成功突破瓶颈。”
“而原告媚儿，因此事被师门追杀，九死一生，身边的亲信、朋友，为保护她尽数战死。她从高高在上的魔门圣女，沦为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叛徒。”
一份清单，四段人生。
每一笔“非法所得”的背后，都对应着一位女性沉重到无法呼吸的“付出”。
这不是爱情。
这是敲骨吸髓！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份冰冷而又触目惊心的“资产负债表”给震撼了。它将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债”，变成了一笔笔清晰可见、血淋淋的账目。
其冲击力，远比任何道德谴责都要来得猛烈。
被告席上的林凡，已经瘫坐在了椅子上，面无人色。他引以为傲的“战绩”，在这一刻，变成了他无法辩驳的罪证。
就在此时，他那同样呆若木鸡的女律师，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声音，强行辩解道：
“不！不对！这些……这些都是她们自愿的！是她们自愿赠与的！”
她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显得那么尖锐而又无力。
“爱情里的付出，怎么能……怎么能算得上是诈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