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开车再返回大院,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自然也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工作上常来常往就好,我不抽烟,也不喝酒,吃什么都那么回事儿。”
倪光南推着自行车,坚决不进屋,显然内心的原则,并不会因为美味而改变。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不过这两包糖果你得带上,这是给孩子的。”
吴迪道:“回头去家中做客,孩子们也好知道他们叔叔姓啥名谁不是?”
“行,这个我带上,多谢挂念。”
倪光南骑着自行车就这么走了。
在这个物资匮乏,需要用黑市来填补的年代,他是第一个就这么离开的。
干瘦的背影,异常挺拔。
等倪光南回了家,发现家里蒸了两合面的馒头,炖了萝卜汤,还有一盘切的整齐的鸡汤腐竹,外加一溜猪头肉,看样子起码有半斤。
“回来的刚好,孩子们,吃饭了!”
他爱人转头一喊,顺势接过两个菜兜子,还诧异道:“行啊,出息了,知道买菜了?”
“新公司总经理送给孩子的糖,要我留在那儿吃饭,我没答应,这些不带上也不好,好像要刻意保持距离一样。”
倪光南笑了笑,很快六个孩子陆续跑来,惊呼今天全是好吃的,加上大人一共八双筷子,桌上的菜饭像是遭到空洞吞噬一般,眨眼间就剩了个底儿。
“这猪头肉可真香,妈,还有吗?”
小女儿叼着半块肉,小口小口的咬着。
“转眼天气冷了,给你们吃点好吃的,好抗冻,不感冒。
爱人摸了摸孩子头,笑着道:“今天就这些票了,等过年让你吃个够。”
“嗯,好。”小女儿乖乖点头,那一小块肉吃的更珍惜了。
“孩他妈,把糖拿一些,给孩子们分分。”
倪光南想起旁边的包裹,“公司的吴迪叔叔给送你们的糖,爸爸也不知道是什么呢,你们猜是水果糖还是大白兔?”
“大白兔,一定是大白兔!”
孩子们口水都被勾出来了,许愿一样。
“哎哟!”
他爱人一声惊呼,回头看了眼倪光南,这把老倪吓得够呛,“怎么了?夹了钱是吗?”
“倒不是......”
他爱人把兜子倒在菜板上,只见一只肘子,四只猪蹄,半扇猪头肉,一大截肥肠,以及两包大白兔奶糖,甚至还有一包茶叶。
孩子们都看傻眼了。
“哎呀,当时只想着赶快走,感觉是有点沉,也没想那么多。”
倪光南一拍大腿,犯了难了。
“这里还有张纸条诶。”
他爱人赶紧递过去,倪光南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家姐昨日进京,带了些家乡特产,送你肯定不收,出此下策,聊表心意,勿怪勿怪。”
他连这个都想好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倪光南何尝感受不到吴迪对自家的重视?
“这...能吃吗?”
他爱人也犯难了。
老倪一看六个孩子的眼神,点点头:“切吧,都切了,今儿就今儿了。”
离开工作多年的单位,老倪心里堵得慌,可看着孩子们那小心翼翼却又一脸幸福的吃相,他个硬汉也擦了擦眼角。
士为知己者死,此番必能成就大业!
............
“汪汪汪......”
深夜,大院里传来奶狗叫声,金豆警觉的起身,左右看看,又趴在了门内的阴影里。
屋内,赵新华双眼含着泪花,面颊满是枫叶红,却又咧着嘴,一脸羞涩的笑。
“服了服了,哼嗯......”
“姐姐今天战斗力有点弱啊。”
吴迪揶揄地笑,扳着她的肩膀,顺势躺进自己怀中。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最近变化太大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赵新华有点扭捏,身子就像一块白嫩的大豆腐,一掐就要破的模样。
吴迪只是笑而不语。
“诶?我可看出来了,那个丛珊还有李秀明,明里暗里都对你有点意思。”
赵新华一脸吃瓜的模样,摸着吴迪的良心,道:“怎么样,有没有动心?”
“不是,姐,你拿我当什么了,种马?”
吴迪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吗?”赵新华一脸惊奇地反问。
“那我是,你又是啥?”
吴迪摇摇头:“有些人的心思我能不明白吗,只是想真正融入进来,绝对不行,我毕竟是个有原则的人。”
“行行行,就你厉害。”
赵新华道:“我明天就去看饭店,然后搬过去,一点油漆味没啥的,家里年年刷窗户都没避开过,我没那么娇贵,你去看我也方便些。”
知道她的担忧,也可能没底气,所以屡屡表现不佳。
“妥了,明早出发潘家园。”
吴迪抱着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吧,一旦确定饭店了,就有你忙的了。”
“我再忙也就是在那一亩三分地,连你一半都不如。”
赵新华也闭上眼睛:“好了,就这样,不要再动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迪去接上了王刚,介绍了干姐姐给她认识,一路到了潘家园。
“哗啦啦......”
吉普车才开进潘家园地界,不少人就朝胡同里狂奔,有的还掉了东西,也不捡,埋头狂奔。
“这些人以为咱们是来检查的了,肯定不敢捡,抓到要判刑的。”
王刚解释道:“停下车,我看看掉的什么?”
不多时,拿回来一小块乌漆嘛黑又泛着银光的小物件,笑道:“还是块宋代银铤,四四方方的,浇铸花纹非常精美,元宝要到了元朝才有,寓意元朝之宝。”
“刚哥你懂得可真多。”赵新华笑着道。
王刚自嘲一笑,道:“你刚过来不知道,老北京都这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几分真的那就难说了。”
“滴滴。”
吴迪落下车窗,打了个喇叭,掉了东西躲进胡同口的家伙,贼头贼脑的观望,见对方响了暗号,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
“你掉的东西多少钱?”
吴迪开门见山。
“十块,那可是地道宋代银铤,正经八百的十两,宋代一斤十六两,换算过来也有三百多克......”
小贩子边说边靠近,“你们真不是便衣?”
“少废话,还有什么东西,都掏出来,我看看。”
吴迪递过去十块钱:“不白捡你的东西,那件我要了。”
“诶诶诶,有,都有。”
小贩子接过钱,贼眉鼠眼地笑了:“不瞒您说,这都是前几年抄家来的,个个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