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夫,大夫的话本就要听从。”
池沐的话成功说服了迟屹。
池沐时隔一个多月走出了帐篷,她直直地仰望着蓝天,外面的空气都比帐篷里的清新。
难得的自由气息,池沐一时不察,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一头撞了上去。
背脊袭来的重量,迟屹回身看了过去。
池沐对上他目光灼灼的眼,尴尬地低下了头,道:“不小心被绊了下。”
迟屹眼神里满是关切:“小心些。”
军营扎驻地确实凹凸不平,他们还要修整几日后,才能回城池。
军医处。
屋内外都是伤者,军医在里面忙得连口水都喝不上。
迟屹扫过敞开的帐篷里,几乎都是半敞着身子的将士,“你在外面等着。”
池沐没问原因,留在外面等他。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不远处一人紧张地询问。
池沐顺声望去,一人躺在担架上,他身边围着的人,或多或少都绑着白色麻布。
池沐走近查看,男子双眼瞪大,眼带血丝,张着嘴,像是要窒息。
她扶起男子,道:“你们扶好他。”
将士虽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子,看她面不改色,本能地将人托住。
池沐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从发鬓的位置扎了下去。
迟屹进去慰问一圈,出来的时候,并未一眼看到少女,心下不由得一慌。
她向来不会乱走,一个人会去哪。
池沐扎完最后一针,男子一口气吐了出去,咳了几声,整个人缓了过来,他大口喘气,差点窒息过去了,“多谢。”
池沐解释说明道:“你这是鼻腔被血堵住,导致的窒息,你只能斜躺,不能平躺。”
有人好奇问道:“姑娘,你是新来的军医吗?”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迟屹启声,强行插入了话题。
“将军。”将士抱拳行礼。
“好好休养,咳咳。”迟屹说了一句,抵唇咳了几声。
池沐上前,扶住身型微晃的将军。
迟屹道:“先回去。”
池沐双手扶着他的手臂回主帐。
将士见此,大致知晓这个姑娘是谁了,是将军从一个村子带出来的女子。
军营来了个女子的事,几乎都传遍了,都好奇女子长什么样,让将军特意带了回来。
几人望着将军与女子离去的背影,一人笑说道:“你们输了,洗三个月衣裳,记得。”
其中一人不服气道:“你怎么就断定你赢了,你就说那姑娘长得年不年轻,好不好看吧。”
不想洗衣裳的人附和道:“我觉得都占,还扎得一手好针。”
他们几个打赌,将军带女子回来的原因。
有人说年轻美貌,有人说能力出众。
这次算平局。
主营帐。
迟屹坐靠在床榻前,少女就守在他身边,拿起她的医书翻读,“这个月你都在看医书。”
“是的。”池沐一个人待在这里,能做的只有这个。
迟屹闲聊问道:“你喜欢治病救人?”
池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个。”
她以药草为生,在姚村,学会医术,有机会当族长。
迟屹放慢呼吸,似有些紧张,声音很低含着一缕暗哑:“你,要不要跟我都城,在那,你可以看到很多,学到很多。”
“好,我跟你去都城。”就算他不说,池沐也会跟着他,子蛊离不开母蛊。
迟屹微微一笑,心情格外的好,等胜利的消息快马加鞭到皇宫,他们便能启程回去了。
迟屹身上的伤需要换药,偏偏军医那边忙不过来,这活便落在了池沐身上。
换药的时辰,池沐定在了休息前。
迟屹双膝落地,坐在床头,身上的衣裳被褪下,像个在等待什么的小媳妇,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
当皮肤接触到异样的感官,就会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池沐先给他的背上药,看到他轻颤的身体,放轻擦药的力度,可他还在抖。
她探头问道:“可是很疼?”
迟屹突出的喉结滚了滚,敛着眉看不清眼中的情绪,“没有。”
疼也是没有办法,他的伤口有些开裂,隐隐发红,应该是他今日走动期间,被磨出来的。
之后几日,最好待在床榻,哪里都别去。
池沐涂好药,用麻布给他包起来,男子的腰,池沐一双手堪堪能抱住。
包扎期间,脸颊避免会擦过他发烫的皮肤上。
迟屹坐得笔直,唯有那颗忽而收紧的心脏,能深刻感受到他的窘促。
包好一处,还有好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只多不少。
到最后的右手臂,池沐准备了酒,用于消毒。
她一圈圈揭开白布,小手臂横着一条被针缝起来的痕迹。
池沐擦拭掉之前的药膏痕迹,上了一层新药,固定然后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好了。”
她抬起头,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迟屹快速撇开了头,道:“你赶紧去休息吧。”
“好。”池沐应着,掀起他的被衾,道:“将军,先躺下。”
迟屹一言不发地睡下,池沐替他盖好被衾,把药和酒都收了起来放好,擦了手,洗个脸。
熄了灯。
迟屹侧躺朝里,脸上如火烧,心也跟着加速跳了起来,比头症还要难熬,深夜才睡着。
军医每日会寻时辰过来,给将军把脉,手伤恢复得出乎意料的快。
那晚他诊断的很清楚,将军的手确实是废了,现在有修复的症状,简直匪夷所思。
他找人搭起话来:“池沐姑娘,师从何处,学过几年医。”
池沐道:“我们族长,从小接触药草,学了三年。”
军医道:“你是如何让碎骨恢复的。”
“看书。”
池沐把医书给他,蛊虫的事这件事瞒不了多久,迟屹迟早会知道。
军医不客气地接过:“多谢。”
想不到池沐姑娘这般大气,把这么珍贵的书分享给他。
军医把医书借走,看完便还回来。
看到这一切的迟屹,担心不是她自愿,道:“就这么给他,没关系?不想给便不给。”
据他所知,医术都是不外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