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草草落幕,残烛摇曳的宫殿里,皇后与长公主各自回了寝殿。
刚落座,心腹丫鬟便悄无声息递上一张纸条,纸上只一行字:“按计划行事,无需担忧。”
两人看完纸条,动作默契地走到烛台边,将纸条凑到火上——
橘红的火苗舔舐着纸面,很快便将字迹燃成灰烬。
皇后望着飘起的纸灰,轻声喃喃:“这条难如登天,只是不知,能走到哪一步……”
话里满是感叹,可她指尖捏着纸灰的动作却透着狠劲,
眼底翻涌的野心像暗夜里的潮水,看得人心头发寒。
长公主那边,纸灰已落在地面。
她抬手拂去指尖的火星,语气带着几分沉凝:“难为他,为本宫谋划到如此……本宫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失望。”
话音落时,她眼底的坚定像淬了冰,明明是柔软的眉眼,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冷硬,那股子狠绝,丝毫不输皇后……
安帝,影卫躬身跪伏于地,双手呈上一张折得齐整的纸条,pinshi
声线低稳如弦:“陛下,幕后之人已查清。”
安帝指尖捻过纸条,只扫两眼便嗤笑出声,语气里满是凉薄的嘲讽:
“朕这后宫,倒真是藏了不少‘温柔贤惠’的魑魅魍魉。”
他顿了顿,话锋转向易安,“易爱卿也是敢为天下先之人,
竟敢说那样惊天动地的话,偏还让朕应了他的请求。
只可惜他行事太碍眼,挡了太多人的路,才有那么多人想除他而后快。”
“往后,朕便看着——他能不能杀出重重杀阵。”
安帝眸色沉了沉,帝王的权衡与冷漠尽显,“能爬出来,朕便对他另眼相看;
爬不出来,也只能说一句,是他命该如此。”
末了,他抬眼扫向殿外,语气骤然添了几分决断:
“盯着那些心思繁落之人,等哪天朕心情好了,便拿他们助兴。”……
话落,安帝拂了拂衣摆,转身向内殿走去,玄色龙纹衣摆扫过地面,只留下一道不容置喙的威严背影。
而另一边:“主子,任务失败了。
那枚棋子成了废棋,陛下与众臣没一个信是皇后所为,
反倒让长公主借机请了旨,要彻查此事。
棋子那边……还请主子示下,下一步该如何?”
殿内烛火轻轻摇曳,背对着他的人立在阴影里,
月白广袖随微凉的风掠过衣袂,只露出一截清瘦却挺拔的背影。
那人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一枚素玉,
声音裹着雪般的清冷,却又掺着丝浅淡的温柔:
“想办法,把她的尸骨寻回来,好好安葬吧。”
话音顿了顿,他缓缓转过身,烛火映在他昏暗不明的侧脸:
“既然父皇和众人都不愿信是皇后娘娘所为,
那我们便如他们所愿——暂且按兵不动。”
“只是太医院那边,得派个人盯紧了,用药、诊脉,一丝动静都不能漏。”
他抬手拂去广袖上沾的细碎烛花,语气忽然慢了下来,
尾音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谋算,“你记着,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比急着做些什么,更能让局势顺着我们想要的方向走……”
他抬眸望向殿外,目光似能穿透沉沉夜色,语气平缓却藏着细思极恐的谋算:
“旁人信与不信皇后所为,本就不在我谋算之内。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定论’,只是在父皇、在朝臣心里,悄悄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让‘皇后或许牵涉其中’这个印象,轻轻扎进他们的念头里——
往后再遇着后宫异动,他们第一时间会想起今日之事,会忍不住多揣度皇后几分。”
他收回目光,指尖重新落回素玉上,语气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至于他们最终信与不信,倒在其次了。”
说罢,他抬眸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藏着的深光,在烛火里晃了晃,又很快隐了回去。
暗卫闻言微怔,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他原以为主子是因“无人信皇后”而暂歇,却未想另有深意………
下属躬身禀道,声音带着几分凝重:“殿下,属下已查清,今日之事乃是后宫兰亭阁那位主使。
除此之外,似还有另一人牵涉其中,只是那人踪迹诡秘,尚未查实。
更让属下心惊的是,还查到一件诡异之事——”
太子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紫檀椅臂,语气听不出喜怒:“哦?
何等诡异?说来听听。”
“兰亭阁那位,竟与前朝一名武将有私情!”
下属声音压得更低,字句都带着冲击力,
“就连她膝下那皇子,恐怕……恐怕也非皇室血脉,而是那武将之子!”
“呵。”太子喉间溢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眼底瞬间翻涌着嘲弄的光,
“我们这位宠妃娘娘,胆大包天呢”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淬着恶意的期待,“若让父皇知晓,他百般疼宠的妃嫔,
竟背着他与外人苟且,还敢混淆皇室血脉——
你说,父皇届时该如何自处?那位‘贤良淑德’的宠妃,又该落得何等下场?”
“本宫倒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父皇得知真相时的脸色了。”
太子指尖收紧,指节泛白,话锋却突然一转,带上了几分不甘的冷意,
“只是本宫没料到,皇后那个老毒妇,今日那般凶险的局面,竟还能平安脱身。”
他靠回椅背上,眼神沉了沉,语气里满是讥讽:“看来父皇对她,倒是信任得很。”
三公主刚对着屏风后探出半片衣角的人影张开嘴,准备说些什么,
殿外的心腹便踩着急促的步子进来,指尖还沾着夜露,
躬身递上一张叠得紧实的信笺:“殿下,暗卫刚传回来的消息。”
三公主接过信笺,指尖漫不经心地捻开,目光扫过几行字迹,
唇角当即勾起一抹冷嗤,语气里满是不屑:“这些人,还真是自作聪明得可笑——真当父皇是软心肠的菩萨吗?”
“三姐,怎么了?”屏风内侧立刻传来一道清软却带着几分警惕的声音
三公主将信笺捏在掌心,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边,敛去笑意,
语气沉了几分:“还能怎么?后宫里的某些人耐不住性子。
连我们那几位皇兄,也跟着不安分起来,总觉得能把小动作藏得严严实实,瞒过父皇的眼线。”
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丝凉薄的了然:“他们啊,是把父皇想的太善良了。
或许是这些年因镇国将军,父皇待人多了几分容忍。
倒让他们忘了——父皇当年能坐稳这个位置,本就是个性情不定、杀人如麻的主,更别提心思缜密到算无遗策。”
最后,三公主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带着点不容置喙的笃定:
“要说这世上最会算计人心的,放眼整个朝堂后宫,也未必有能及得上我们这位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