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
两支来自不同方向、角度极为刁钻、时机把握妙到毫巅的弩箭,终于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机会,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发出了致命一击!一支狠狠射穿了他的左小腿肚,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趔趄!另一支则擦着他的右肋掠过,带走了一小块皮肉,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剧烈的疼痛让盖世雄身形一滞,冲势为之一缓。虽然这两处伤势对于他这等强者而言并非致命,但那种被蝼蚁所伤的屈辱感,以及伤口传来的实实在在的痛楚和行动受阻,让他瞬间暴怒!
“鼠辈!安敢伤我!”他猛地停顿,血红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向弩箭射来的方向,狂暴的杀意如同海啸般汹涌而出,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那些藏头露尾的弩手碎尸万段!他甚至忽略了小腿的剧痛,就想径直杀入林中!
但就是这一停顿,这一瞬间因受伤和极致的暴怒而产生的心神激荡与注意力转移——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早已与林木阴影、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的鬼魅,从他侧前方一棵需数人合抱的古树之后,悄无声息地浮现!其出现得毫无征兆,仿佛他一直就是那棵树的一部分,等待着猎物自己露出破绽的绝佳时机!正是将自身气息、心跳、甚至生命波动都收敛到极致、如同枯木顽石般的林安南!
盖世雄对此毫无察觉!他根本不知道林安南就在军中,更不知道这位与他齐名的宗师,会不顾身份,在此地潜伏偷袭!
林安南此刻脸上无悲无喜,只有一种绝对的冷静与专注。他深知盖世雄的可怕,寻常偷袭绝难奏效,唯有在其连续抵挡弩箭、身心俱疲,又因受伤而心神失守、注意力被吸引开的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发动那蓄势已久的、决定胜负的一击!
他的双手戴着那副冰蚕手套,右掌击出,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速度概念地探出。那手掌在探出的过程中,颜色骤然变得一片赤红,仿佛有熔岩在其中奔流涌动,掌心周围的空气都因那极致压缩凝聚的恐怖热力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光线扭曲!正是他逍遥手绝学中,至刚至阳、将全身真气凝聚于一点爆发的一式——“焚天掌”!
掌出无声,但那股灼热如地心烈焰、却又凝练如百炼精钢的恐怖掌意,已经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跨越了数丈的距离,牢牢锁定了盖世雄因回头而完全暴露的、毫无防备的右侧背心要害!
直到那灼热掌意及体,如同烧红的烙铁即将贴上皮肤,盖世雄那属于宗师巅峰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才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到极致的警报!一股远比弩箭临身时更加浓烈、更加致命、仿佛下一秒就要堕入无间地狱的死亡威胁感,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逆流!
“什么人?”他发出了一声惊骇交加的咆哮,根本来不及完全转身,也来不及拔刀,完全是凭借数十年生死边缘锤炼出的战斗本能,将怀中抱着的“斩天”刀猛地向右侧后方一撞!同时,体内那狂暴的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在身后凝聚成一堵凝实无比、充满混乱与毁灭气息的护体气墙!
盖甚至不知道偷袭者是谁!但这股力量,这股意境,绝对是宗师级的高手!
“轰——!!!”
与此同时,林安南那凝聚了毕生功力、蓄势已久的“焚天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盖世雄仓促间以刀鞘和气墙构筑的防御之上!
一声沉闷如九天惊雷、却又蕴含着恐怖能量爆发的巨响,在黑云林边缘炸开!
肉眼可见的、混合着赤红与灰黑两色气劲的冲击波,呈环形向四周疯狂扩散!空地边缘的草木被连根拔起,泥土如同波浪般翻卷!靠近的一些树木,树干瞬间龟裂,枝叶如同被无形巨手碾过,化为齑粉!
“噗——!”
盖世雄如遭远古巨神以山岳重击,身体剧烈一震,尽管有刀鞘和护体气墙抵消了大部分掌力,但那至刚至阳、穿透力极强的掌意,依旧有一部分如同烧红的钻头般,强行破开他的防御,狠狠钻入了他的体内!他只觉得一股炽热狂暴、与他自身内力属性截然相反的真气,瞬间侵入经脉,如同燎原烈火,直冲五脏六腑,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灼烧般剧痛!
盖世雄喉头一甜,一口压抑不住的、带着内脏碎块的逆血猛地喷了出来,身形更是控制不住地向左侧踉跄扑出十几步,方才勉强以刀拄地,稳住身形,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气息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彻底紊乱!
而林安南也被那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腾,向后飘退数步,方才卸去力道,脸色微微泛白,心中亦是暗惊于盖世雄在如此劣势下反应之快、防御之强,以及那内力的反噬之凌厉。他这巅峰一击,虽成功重创对手,但自己也并非毫发无伤。
盖世雄猛地抬起头,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他终于看清了偷袭者的模样——青袍,白发,面容清癯,气质逍遥,正是自己无比熟悉的人!
“林!安!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那双眼睛已然彻底变得血红,充满了无尽的暴戾、愤怒、以及一种被同级高手无耻偷袭的、滔天的屈辱和难以置信!“竟然是你!你……你竟然行此卑劣偷袭之事!枉你也是一代宗师!”
林安南面色平静,并未因他的指责而动容,淡然道:“你能屈尊受人指使去刺杀老夫的一个小辈,那老夫在此偷袭你又有何不可?对付你这等视人命如草芥、助纣为虐的凶徒,何须讲究江湖规矩?盖世雄,你已身受重伤,还要负隅顽抗吗?”
“重伤?哈哈哈哈!”盖世雄狂怒大笑,笑声牵动内伤,又让他咳出几口鲜血,但他身上的气势却愈发癫狂与危险,那是一种困兽犹斗、不惜一切的疯狂,“就凭这点伤势,也想留下老夫?林安南,你太天真了!若非你无耻偷袭,岂能伤我!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