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楼总部,观天殿。
殿内悬浮着一片浩瀚的星图,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位至尊强者的命牌。
而此刻,这片象征着听风楼无上荣耀与绝对统治力的星图,正在上演着一场毁灭盛宴。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守殿的一名弟子身体猛地一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那片星图的中央区域。
那里,一颗代表着人至尊的星辰,黯淡下去,裂开了一道缝隙。
还不等他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咔嚓!咔嚓!咔嚓……”
仿佛是点燃了的炮仗,一连串密集的碎裂声疯狂响起。
星图之上,那十颗属于人至尊的星辰,在短短一个呼吸之间,接二连三地爆开,化作了宇宙的尘埃,彻底熄灭!
“啊!!”
守殿弟子人都傻了。
十位人至尊!
那可是十位人至尊啊!
是听风楼镇压一方的绝对武力,是无数修士终其一生都无法仰望的存在!
就这么……没了?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咔嚓……咔嚓……”
碎裂声还在继续,这一次,是那五颗更加璀璨,代表着地至尊的星辰!
它们的光芒开始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然后,在一片死寂的绝望中,一颗接着一颗,步了后尘,轰然碎裂!
守殿弟子已经叫不出声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星图最核心,那颗耀眼,如同太阳般炽热的星辰。
那是雷罚天尊的命星!
“咔————嚓————”
一声仿佛要将整个大殿都撕裂的巨响传来。
那颗代表着天至尊的命星,在剧烈地挣扎、闪烁了数息之后,终于不堪重负。
一道狰狞的裂痕从中央蔓延开来,瞬间遍布整颗星辰,轰然爆碎成漫天光雨!
死了!
全死了!
雷罚天尊,五位地至尊,十位人至尊!
连同那足以威胁到天至尊性命的禁忌道兵“诛神弩”!
这支出动去围剿宁凡的,堪称豪华到极致的雷部主力,全军覆没!
“噗通!”
玄天楼主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他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楼主宝座上。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双目无神地看着那片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星图,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雷罚!是与他同级别的天至尊!
还有五位地至尊,十位人至尊,结成了“万雷诛天大阵”,手持“诛神弩”!
这样的阵容,就算是去围剿另外两位天至尊,也足以将其轻松镇压!
可现在,他们却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甚至连一点像样的挣扎都没有。
饶是他玄天楼主,自问也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一口气干掉十几位至尊?开什么玩笑!
那个宁凡……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他不是人!他绝对不是人!
大殿内的其他至尊,一个个也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呆立在原地,脸色十分凝重。
他们听风楼,存活灵衍界沉浮万年,何曾遭遇过如此惨烈的重创?
这已经不是重创了,这是在掘他们的根!
“楼主……”
天机智尊缓缓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的脸上没有震惊,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悲哀与苦涩。
他早就预料到了。
从他看到那个男人以纯粹肉身碾压龙言,从他推演出对方可能来自神魔一族,甚至可能是创世神转世的时候,他就知道,听风楼的傲慢,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可他没想到,这场灾难,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
“天机……”玄天楼主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天机智尊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我错了……我当初就该听你的……我不该被雷罚那个蠢货煽动……我不该同意启动‘天罗地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如果……如果当初听了天机的建议,选择接触,选择试探,而不是一上来就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姿态,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楼主,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天机智尊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冷静,“我们与他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雷罚他们用性命,为我们换来了一个最准确,也是最绝望的消息。”
“什么消息?”玄天楼主急忙问道。
“他,是无敌的。”天机智尊一字一顿地说道,“至少在这个灵衍界,他是无敌的。任何阵法,任何至宝,在他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
“无敌……”玄天楼主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楼主,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天机智尊看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
“求饶。”
“什么?!”
天机智尊的话音刚落,殿内一名脾气火爆的地至尊就跳了起来,满脸涨红地吼道:“天机!你疯了?!让我们去向那个杀人凶手求饶?我们听风楼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我们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没错!楼主,我们还有绝天大阵!还有最后的底蕴!跟他拼了!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还能掀了我们整个听风楼不成!”另一位至尊也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拼了?你们拿什么去拼?”天机智尊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拿你们的命吗?”
他指着那片空荡的星图,声音陡然提高:“你们看清楚!雷罚天尊死了!五位地至尊,十位人至尊,都死了!‘万雷诛天大阵’被破了!‘诛神弩’也失效了!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们最后的大阵,就能挡得住他?”
“你们所谓的尊严,所谓的脸面,在他眼中,恐怕连个屁都算不上!你们想站着死?可以!他会很乐意成全你们!然后,他会踏着你们的尸体,将我们听风楼万古的基业,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到时候,你们就是听风楼的千古罪人!”
天机智尊的一番话,如同一盆盆冰水,浇在了这些至尊的头上,让他们从那股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中,清醒了过来。
是啊……拿什么去拼?
连雷罚天尊都死了,他们上去,不过是多送几条人命罢了。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能用常理来揣度的存在。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玄天楼主瘫在宝座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千岁,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看着天机智尊:“天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求饶……要怎么求?他会接受吗?”
“不知道。”天机智尊摇了摇头,“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楼主,事到如今,我们必须拿出最大的诚意。我们不能等他找上门来,我们必须主动去找他!”
“将我们听风楼宝库里,最珍贵的那几样东西,全部带上!那张‘九域星辰图’,那块‘太虚源晶’,还有那三枚‘混沌道胎’!一样都不能少!”
“然后,由您,亲自带队,前往望西城,负荆请罪!”
“只有这样,或许……我们才能换来听风楼的一线生机!”
玄天楼主浑身一震,脸上满是挣扎和痛苦。
那几样东西,可都是听风楼从上古时代传承下来的镇派之宝,是他们能够屹立灵衍界之巅的根基所在!就这么送出去?
他的心,在滴血。
可是,不送呢?
他看了一眼那片黑暗的星图,感受着那股仿佛能渗透进骨髓的寒意,最后还是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根基没了,可以再建。
人要是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好……”
一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就按你说的办。”
玄天楼主缓缓站起身,原本挺拔的身躯,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
他环视了一圈殿内仅存的至尊们,无奈叹息。
“传我命令,所有分部,所有暗桩,立刻停止一切针对宁凡的行动。”
“从现在开始,我们听风楼,不再是猎人。”
“我们是……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