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夏天阳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下一场,初火圣地宁凡,对战,玄岩宗王烈!”
裁判的声音适时响起,终于打破了广场上那几乎凝固的压抑氛围。
“宁凡!”
“又是那个煞星!”
人群中瞬间炸开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黑衣身影上。
这一次,再没有轻视和好奇,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忌惮与恐惧。
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青年走上擂台,每一步都踩得石板嗡嗡作响。
正是玄岩宗的首席弟子,王烈。
铸命境中期,在整个北境年轻一辈中,都以其无与伦比的防御力着称。
王烈上台前,亲眼看见了张远是怎么被打裂命轮。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兽。
所以,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刚站上擂台,三道璀璨的光华便从他体内呼啸而出!
“嗡——!”
一面镌刻着山川纹路的青铜古盾,厚重如山,悬浮身前。
一枚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白玉佩,滴溜溜旋转,环绕周身。
一件布满玄奥符文的玄铁重甲,咔咔作响,覆盖全身。
三件,无一例外,全都是顶级的防御法宝!
台下众人一片惊呼。
“是王烈的‘不动山三件套’!据说三宝齐出,连命相境修士的全力一击都能硬抗下来!”
“这还不够……”
做完这一切,王烈仍觉得心脏在狂跳。他双手猛然在胸前合十,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
“玄龟镇海!”
随着他一声嘶吼,土黄色的浓郁光芒冲天而起,在他周身飞速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玄龟虚影。
那龟甲上的纹路清晰得仿佛真实存在,一股坚不可摧、镇压四海的厚重气息弥漫开来。
层层叠叠,里三层外三层,王烈将自己护得像个铁桶。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长舒一口气,额头上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看着台下那个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的黑衣青年,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喊道:
“宁凡道友!在下玄岩宗王烈,自知实力不济,绝无挑衅之意!”
“只求自保!只要能撑过道友三招,在下立刻认输,绝不纠缠!”
他的声音传遍全场,引来一片议论。
“这王烈倒是聪明,姿态放得够低。”
“面对宁凡那种怪物,能活下来就是胜利!三招之约,合情合理!”
所有人都觉得,王烈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保全了面子,又给了宁凡台阶,堪称明智之举。
就在这时。
宁凡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有了些许波动。
有点意思!
下一瞬,宁凡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了。
“人呢?”
王烈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寒意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海中闪过。
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近在咫尺。
隔着玄龟虚影,隔着三件法宝,王烈能清晰地看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宁凡平平无奇地抬起手,挥出一拳。
动作很慢,很简单。
就像一个凡人,在百无聊赖地挥动拳头。
然而,就在这只拳头递出的瞬间。
咔嚓!
一声无比清脆的碎裂声,突兀地响起。
不是一道。
是三道声音在同一时刻炸开!
在王烈惊恐到扭曲的表情中,他身前那面青铜古盾,周身环绕的白玉佩,身上覆盖的玄铁重甲……三件顶级防御法宝的表面,竟同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纹。
那只拳头,甚至还没有碰到它们!
裂纹急速蔓延。
嘭!
三件法宝,在同一时刻,瞬间崩解,化作漫天齑粉,被无形的力量彻底抹去。
紧接着,那只看似毫无力量的拳头,终于落在了最内层的玄龟护罩之上。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坚不可摧的玄龟虚影,无声地、优雅地破碎了,像被石子击中的镜面,悄然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然而宁凡的拳头在接触到对方一瞬间停了下来。
宁凡缓缓收回拳头,转身,走下擂台。
整个过程,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全场,鸦雀无声。
死一般的寂静。而王烈早已被那一拳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他以为他要死了,但是宁凡并没有这么做,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数百道目光,死死地盯着擂台,又难以置信地转向那个黑衣背影。
如果说,第一拳废掉张远,是霸道。
那么这一拳,将一个人连同他最强的三件法宝、最强的防御神通,一起打成虚无……
这是神迹。
是凡人无法理解的,绝对的力量。
高台之上。
“咔嚓!”
夏天阳手中的白玉茶杯,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淋了他一手,他却毫无所觉。
他死死盯着宁凡的背影,身体里那股与生俱来的骄傲,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引以为傲的胜利,他那残忍血腥的示威,在这一拳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第一次,对自己那坚不可摧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好!好!好一个霸道无双!”
平北王夏沧海却猛地抚掌而起,双目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与渴望。
镇北将军府的席位上。
宁战天身子一晃,险些从座位上栽倒,被身旁的长老一把扶住。
他看着那个孤傲的背影,嘴唇剧烈颤抖,脸上血色尽失。
那名长老凑到他耳边,声音干涩而急切:“家主……不惜一切代价!我们必须修复与他的关系!无论付出什么!”
宁战天没有回答,只是喃喃自语。
“……他回不来了。”
随着宁凡再次以碾压之姿晋级,整个求天峰广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擂台上裁判站在那里,神色复杂,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忘了宣布比赛结果。
也忘了叫下一组选手上场。
整个北境大会,因为一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停滞。
初火圣地的席位上,宗主沈弃端着茶杯,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将茶杯轻轻放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裁判耳中。
“怎么,下一场,不敢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