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密室里,一盏无影灯投下冷白光线。
这是系统灰暗前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不用电,还能亮五万小时。光柱笔直的打在苏清漪白皙的小腹上,那里已经布满了冷汗。
她死死盯着手里那张皱巴巴的《毒蛊志》残页,目光聚焦在“脐带封魂,血引龙脉”这八个字上。
之前的腹痛,是藏在她身体里的异物在作祟。
她的母亲,那个传说中的药妃,竟然把自己刚出生的女儿当成了保险箱。
苏清漪吸了口气,拧开仅剩的酒精,哗啦一声浇在手术刀上。
冰凉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刺鼻的味道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没有麻药。
系统商城的图标已经变成了无法点击的灰色,她现在就是个手里拿着精良装备的裸奔玩家。
“不就是个浅表层异物取出术,以前在战地医院没少干。”苏清漪咬紧牙关,给自己打气。
她左手拇指和食指撑开肚脐周围的皮肤,右手执刀,刀尖抵住那处微微凸起的陈旧瘢痕。
第一刀下去,只有冰凉的触感,紧接着才是迟钝的痛觉和涌出的温热。
鲜红的液体瞬间模糊了视野。
苏清漪的手指因为刚才剜心头血的透支,此刻抖得像是筛糠。
刀锋偏了一毫米,划到了旁边的脂肪层。
“嘶——”
她倒吸一口冷气,额角的汗珠滚进眼睛里,杀的生疼。
就在她准备强行下第二刀的时候,密室的石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
那动静巨大,仿佛有人想把整堵墙拆了。
夜玄凌浑身是血的站在门口,身上那件在火场里烧坏的蟒袍还没换,左肩伤口崩裂,血顺着手臂滴答落下,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但他那双眼睛亮得吓人,死死盯着苏清d3漪手里带血的刀,瞳孔剧烈收缩。
“苏清漪,你疯了?”
他几乎是瞬移到了手术台前,那只刚才连剑都快握不住的手,此刻却如铁钳般精准的扣住了苏清漪的手腕。
“松手。”苏清漪疼得嘴唇发白,嘴上却不饶人,“这是外科手术,你个古人懂什么叫清创引流吗?起开,别挡光。”
“你管这叫清创?”夜玄凌看着她腹部那道正在冒血的口子,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压不住,“你这是在自裁!”
“只有取出来,才知道归墟那帮疯子到底想干什么。”苏清漪没力气跟他解释什么叫局部解剖学,手腕一转试图挣脱,“我手抖,你不想看我肠子流出来就……”
话没说完,手里的手术刀已经被夺了过去。
夜玄凌的手很烫,掌心全是冷汗和血腻,但他握刀的姿势稳的可怕。
那是常年握剑杀人练出来的肌肉记忆,即便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手依然不会抖半分。
“哪儿?”他声音哑的像吞了炭,没有多余的废话。
苏清漪愣了一秒,指了指切口深处那个微微发白的结节:“避开大血管,这玩意儿跟腹膜粘连了,剥离的时候要慢……唔!”
刀锋入肉。
夜玄凌的动作快、准、狠,带着外科医生都羡慕的精准度。
他下刀的动作,像是在剔除骨头上的腐肉,刀尖在方寸之间游走,精准避开了所有神经和血管。
苏清漪疼得眼前发黑,下意识的一口咬在夜玄凌没受伤的右肩上。
男人连闷哼都没一声,只是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叮。”
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一颗米粒大小、被蜂蜡封死的红色丸状物,被挑了出来,落在不锈钢弯盘里。
苏清漪松开嘴,大口喘着气。她的目光落到夜玄凌肩膀上那排渗血的牙印,眼神闪躲了一下。
她抓过旁边的止血钳和缝合线,想自己动手,却被夜玄凌按住。
“躺好。”
这男人大概是第一次给人缝针,手法粗糙的像是在缝补破军帐,每一针都扯得苏清漪龇牙咧嘴,但他那个死结打得倒是结实,仿佛要把她的命也一起锁在这具身体里。
处理完伤口,苏清漪顾不上疼,颤抖着手捏碎了那颗蜡丸。
蜡封剥落,露出了里面一团极细的蚕丝。
在无影灯的强光下,她小心翼翼的展开那团蚕丝,上面用一种特殊的荧光药水,绘制着一幅复杂的结构图。
那是一幅立体的剖面图。
“这是……皇陵地宫的地下水系?”一直缩在角落里没敢出声的小皇帝凑了过来,盯着那张图,声音都在发颤。
苏清漪指尖划过图上标注的七个红点:“这不止是水系。这七个位置,对应人体七窍,也是龙脉的七个节点。归墟的人炸开地宫入口,就是为了打通这七个气眼。”
她的手指停在中心那个骷髅标记上:“一旦七窍全开,龙脉逆流,整个大靖的气运就会被抽干,变成滋养蛊母的养料。而启动这个阵法的钥匙……”
“是皇室直系血脉的心头血。”夜玄凌接过了话茬,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小皇帝的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手里死死攥着从周嬷嬷尸体里找出的那半块先帝血诏,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
少年天子把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母后临终前抓着朕的手说……朕根本不是先帝的儿子!朕只是个从宗室旁支抱来的孤儿,是挡箭牌!”
苏清漪和夜玄凌对视一眼,两人都愣住了。
“当年的药妃算到归墟会斩草除根,所以设了个局。”小皇帝抬起头,满脸泪痕的指着苏清漪,“龙脉的继承人,是你!朕这个皇帝,只是替你挡了十五年刀剑的替死鬼!”
这反转太快,苏清漪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她以为自己穿书成了炮灰女配,结果竟是拿了大女主剧本的落难公主?
这剧情走向,原作者要是知道了棺材板都压不住。
“呜——!”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骨哨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密集、急促,像是催命的无常在召唤。
她手中的蚕丝地图竟随着声波开始发热,上面的红点像呼吸灯一样闪烁起来。
“来了。”夜玄凌猛的起身,一把将苏清漪和小皇帝护在身后。
他这一动,刚包扎好的左肩伤口再次崩裂,鲜血瞬间染透了纱布,顺着苏清漪刚才给他缝合的那几针流下来,滴在她手背上,烫的惊人。
这家伙现在就是个筛子,全是窟窿。
“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苏清漪看着他挺直却在微微颤抖的背影,眼眶一热。
她反手从急救箱的最底层摸出一支针管,里面荡漾着淡黄色的液体。
那是她提炼出的最后一剂高纯度青霉素,也是这个时代唯一的抗感染神药。
本来是留给自己保命的底牌。
苏清漪想也没想,一步跨上前,按住夜玄凌流血的手臂,针头精准的刺入他的静脉。
“别动!”
夜玄凌本能的想要反击,却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僵住,任由那冰凉的液体推进他的血管。
“这是……”
“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东西。”苏清漪推完药,拔出针头,狠狠的把带血的棉球按在他的针眼上,眼神凶的像只护食的小豹子,“夜玄凌,你给我听好了。你的命是我刚花大价钱救回来的,现在归我。没我的允许,你要是敢死在那些虫子手里,我就把你解剖了做成标本!”
夜玄凌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很淡,却真实的笑意。
“遵命,本王的……药神大人。”
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脚下的震动并非来自地面,而是来自地底深处,沉闷的巨响仿佛地壳正在撕裂。
头顶的房梁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灰尘簌簌落下。
苏清漪猛的转头看向皇陵的方向。
那边漆黑的天际线,此刻竟透出一股诡异的暗红色光芒,像是地狱的大门被人硬生生撬开了一条缝。
百草堂那边,被烧得只剩骨架的屋顶上,几片瓦片承受不住震动,噼里啪啦的摔碎在地。
龙脉,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