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视野再度回到坟场,白骨激扬起的帷幕已经落下。
郑无忧呆愣的站在朱沥的坟墓前,上面的文字就像纺织的针一点一点刻在她的心上。
自己说过答案就在朱沥的墓碑上。
但自己为什么看到真相反而不开心呢?
悲剧其中必会蔓延吗……
但他确实杀了神智不清的肖霞,这人也就不足以可怜。
“……这人…就是轮椅上的男人?”本恨透了轮椅上的陌生男人的文点,看着墓碑上的介绍,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只能一拳锤在隔壁的树干上。
树干翘起的皮被他锤成碎屑,纷纷扬扬落在地面。
“他就像古希腊的忒弥斯,这件事之后蒙着眼一手执剑一手天平。”苗来生将朱沥墓碑上的血迹擦去部分。
令上面的文字看起来正式威严些。
“哎……”蔡叔下意识看了一眼和自己女儿年龄差不多的万斯。
如果是自己女儿受到这种伤害……
自己应该都做不到朱沥这种地步。
“所以这个和我们出去到底有什么关系?”郭木一直稀里糊涂的跟着到处走,心里越发烦躁。
特别是朱沥当面承认肖霞之所以发疯,是因为自己喂了肖霞他们村子专用的一种产幻迷药时。
他更接近崩溃。
此人就像下棋的老手,将他们这些棋子拿在手里把玩。
不顾死活。
“……朱沥就是阎王,他戴上了女性的面具,为自己的妹妹报仇,将整个朱村付之火海中。”郑无忧淡定的起身,拍了拍衣角,语气令人无法捉摸。
火海……
红日原来是火海的映射。
也是仇恨的积怨。
他步步为营,就为了将外乡人引入局中。
替他打破永困今日的魔咒。
“你们跟着苗来生去另一边,我去找朱沥。”郑无忧头也不回的沿着上山的路一路小跑。
丝毫不顾身后的众人。
哪怕身后不断地传来呼唤与谩骂。
来到朱沥家门前,果不其然他的门大大敞开。
朱沥坐在轮椅上,依旧待在小院正中央。
他毫不意外此人的出现。
似乎早就估算到此。
郑无忧调整着因一路小跑过来凌乱的呼吸,淡定的踏步进入小院中。
“阎王戴面……你和你妹妹共用一个身体,对吧。”郑无忧无畏的走近他,在他的轮椅前站定。
朱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之又恢复如常。
“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郑无忧眼中意味不明,双手撑在他的轮椅扶手上凑近了些。
接着一只手直接掀开盖在他腿上的破布,“这就是证据,你以前是个健全的人,将所有人困在这一天,是因为第二天的新娘是……你妹妹吧。”
怪不得之前找不到与朱沥相关的证据,因为证据就是他本身。
那晚,或许两人双双殒命。
失力的小朱沥无法带着自己的妹妹离开这个地方。
又或许,他带着离世的妹妹顺着河流离开了这个恶魔之地,在未来的日子回到这里与她永远活在这一天。
朱沥扑哧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疯狂的仰头大笑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以为,我一个孤苦无依的人,能将所有人困在今天?”
郑无忧被他忽然的怒吼,吓得一愣。
朱沥手上青筋暴起,将手覆在郑无忧手背上,紧紧的抓住她。
尽管话中之意是相反的,但眼神却出卖了他。
“所以你做了他们的走狗,厌恶这种事,却要成为蒙眼的聋子。”背对的门口响起郑无忧的熟悉的声音。
是苗来生……
他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他去老朱家找玫瑰的故事吗!
郑无忧从进入那间房的第一秒开始,心中就堆积了太多情绪。
苗来生却一次又一次的撞破自己……
“朱沥,你应该是个好人的。”万斯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
郑无忧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再度看向朱沥的双眼。
“我知道你帮助了不少女性逃离这座大山,但却对自己妹妹遭遇的事无能为力,你想让妹妹回到自己身边,所以答应这群人的灵魂,支撑他们永远困在今天。”郑无忧说到此语气放缓,似乎在他的眉眼中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但……这样你妹妹受的伤害就不存在了吗?你的仇已经报了,该放过她了,朱沥。”
“你们不知道她有多向往未来……”
朱沥眼角难藏悲凉,情绪失控的他面红耳赤,朝着这三人怒吼。
忽然,无数朵玫瑰从他手心冒出,就像无数的女性反手与他相握在手心。
朱沥被玫瑰逐渐掩埋消失在郑无忧的视线中。
直到他们视野中出现一个脸色惨白的女性愤恨地抱着一个小孩,想将他重摔在地。
郑无忧才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又进入了回忆。
当年的真相在悲凉中一步一步浮现。
这是一个外族人生下——不过年芳十四,与万斯差不多同龄小姑娘的故事。
那个外族人母亲当初为活下来只能妥协生下小姑娘,因为遭受非人的虐待,所以刚开始看着这个皱巴巴的小脸母亲还很抵触。
但后来母爱占据大脑。
于是教她识字,并抚养她长到这么大。
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有能力将她送出去,逃离这个恶魔之地。
却不料在十四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少时被村里的一位中年人看上。
这位外族人母亲不同意,他便去找到(强奸)了那位外族人母亲,并举报(构陷)她出轨。
让族中之人将她捆着丢进村东边的河中,
去测验她是否贞洁。
她的母亲被丢进冰凉的河水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才不过短短几日,她的朱姓父亲就将她交到那位中年男子的手中,美其名曰嫁给他……
从小母亲便教育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未来要去到外面的世界。
在外面的世界要学会识更多字,外面的世界更广阔。
所以当时的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在那一晚不反抗,不还回去……
又气愤母亲为何要同别的男人在一起,后将她独自丢下。
“成婚”那晚,她穿上出生以来穿得最好,最完整的衣服。
在信息闭塞的这里,不知道成婚当晚到底要面临什么的她嘴里吃着十四年来从来没吃过的,他们叫做糖的东西。
听着门外热热闹闹的庆贺,静静的候着他们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