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盯着苏清月的手腕。
她笔尖一顿，第七道纹路画到一半停住。那一瞬，空中灵光微颤，阵图边缘出现细小裂痕。她没说话，只是缓缓收手，指尖在罗盘边缘轻点一下。
林渊立刻调出留影玉璧，手指一划，画面倒退三帧。他放大绘制过程的波形图，指着其中一段起伏：“这里频率偏移了零点七度，不是你手抖的问题。”
苏清月闭眼内视。
丹药残余还在经脉里流动，像一条温热的小蛇沿着特定路线游走。它不攻击，也不干扰，而是贴着“九转引灵阵”的基础纹路缓慢推进，每过一处节点，灵气运行效率就提升一丝。
她睁眼：“这丹药里的东西……在改我的阵法。”
林渊眼神一紧。
他迅速打开系统界面，将当前阵图结构导入分析模块。丹火节奏、剑意频率、阵纹走向三条曲线并列展开。几秒后，结果跳出——
【匹配度：82.6%】
【共振潜力：极高】
【建议方向：重构基础模组，引入丹火节律作为驱动核心】
他抬头：“你的阵法能吸收丹中药力？”
“不是吸收。”她摇头，“是融合。它把丹火运行的方式转化成了阵法语言，自动优化了能量流转路径。”
林渊立刻取出新玉简，调出第一组基础节奏图谱。“我们试一组新的。把‘三段提火法’直接嵌入阵基，看能不能形成稳定回路。”
苏清月点头，抬手再画。
这一次她放慢速度，每一笔都精准对应丹火升温阶段。灵光勾勒出三重波浪形纹路，中间夹着一道螺旋导流槽。当最后一笔落下，整座虚阵嗡鸣一声，表面浮现出淡金色光膜。
林渊查看反馈数据。
【能量利用率提升51%】
【阵法启动时间缩短至原速40%】
【附加轻微震荡效果，可干扰敌方灵识锁定】
他呼吸加重。
这不是简单的叠加，是质变。丹为源，阵为体，两者结合后产生的效能远超相加。
“再来一组。”他说，“换‘五次压火法’试试。”
苏清月继续动笔。
第二组模组构建完成，测试通过。防御强度再次上升，且光膜边缘开始浮现细微剑痕状裂纹，显然已触及剑意触发机制。
第三组开始绘制。
她手腕刚动，体内灵气突然一滞。右眼金纹无声闪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她咬牙坚持，笔尖强行推进，在空中划出第四道转折线。
林渊看到了异常波动。
他没有打断，而是悄悄记录下时间节点和灵力峰值变化。等她完成这一笔，才开口：“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又来了？”
苏清月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嗯。每次画到转折处，丹药残力就会加速冲刷节点。现在还能控制，但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撑不住。”
林渊立刻切断阵图连接，收回所有外放灵光。“先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累。”她靠在石板上，“像是跑了三天山路。但脑子很清醒，那些原本看不懂的纹路，现在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在哪。”
林渊蹲下身，将手掌贴在地面刻痕上。这里曾是她昨夜推演失败的地方，现在残留的灵力轨迹已被重新覆盖。他取出一枚甲等丹药递过去：“含着，别吞。让它慢慢化开。”
苏清月照做。
药力扩散后，她呼吸平稳下来，右眼金纹彻底隐去。但她没休息，反而盯着玉璧上的数据图出神。
“林渊。”她忽然说，“我不是不能继续，而是需要调整方式。这种丹药太强，直接用在我身上，身体跟不上理解速度。但如果……我们先把阵法模型改出来，再找人试用呢？”
林渊眼睛亮了。
他差点忘了还有楚河安排的眼线、外围弟子这些可用战力。这些人修为不高，正适合做低剂量测试对象。
“不止是测试。”他快速思考，“如果能让普通弟子也用上这种复合阵法，整个外门的防御体系都能升级。柳家想靠剑修压制所有人？我们就让每个丹徒都变成半个阵法师。”
苏清月嘴角微动。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要把阵法当成批量装备来用。
“那你得改丹方。”她说，“现在的‘剑灵丹’药效太猛，普通人吃一颗会爆体。必须降低浓度，保留核心频率引导功能。”
林渊立刻调出系统炼丹界面。
他输入目标参数：
- 主效：传递丹火节律信号
- 次效：维持灵气通道开放
- 副作用控制：零损伤、可连续服用
系统开始运算。
几秒后，新配方生成。主材换成低阶凝灵草，辅以微量锈剑碎屑稳定频率，最后加入半滴道韵丹液作为激活引子。
【预估产量：百倍暴击 → 900枚】
【品质：接近道韵级】
【特性：可批量复制标准阵基模组】
林渊站起身：“我现在就回去炼。”
苏清月却没动。
她看着崖台中央尚未消散的第三组阵图残影，忽然道：“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林渊回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我的阵法能跟这丹药产生反应？别的阵师用了，未必有用。但如果只限于我一个人……这条路走不远。”
林渊沉默。
她说的是事实。依赖个人天赋的体系无法规模化，敌人只要盯死她一人，就能切断整个链条。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让你成为唯一能用的人。”他缓缓开口，“而是让这套阵法变成标准。谁都能学，谁都能用。你负责设计模组，我负责量产配套丹药。双管齐下，逼他们接受新规则。”
苏清月看着他。
这个人总能在绝境中找出最狠的一条路。
她点头：“那就从最基础的第一笔开始重画。我要做一个通用模板，不需要天赋也能掌握。”
林渊取出空白玉简：“我录下来。每一笔的角度、力度、灵力输出值，全部量化。”
两人重新回到阵图前。
苏清月举起阵笔，深吸一口气，落笔。
第一道直线划出，稳定，精准。玉简同步记录下所有参数。
林渊盯着数据流飞速滚动。
他知道，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被动应对危机，而是主动制定规则。
第二笔开始。
她手腕微抬，角度固定在三十七度，灵力输出保持恒定。空中纹路渐渐成型，与之前完全不同，更加简洁，更易复制。
第三笔接续。
就在她即将完成转折时，右眼金纹再次一闪。
这一次比之前更短，几乎不可察觉。
但她笔尖偏了一丝。
林渊看到了。
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记下那个瞬间的数据偏差。
第四笔继续。
她稳住呼吸，强行推进，终于完成整组模组构建。
阵图亮起，光膜浮现，强度略低于前版，但结构更加规整，明显更适合批量教学。
测试通过。
林渊收起玉简：“明天早上，第一批改良丹就能出炉。”
苏清月放下阵笔，揉了揉太阳穴：“我没事。你不用一直盯着我。”
林渊看着她：“我不信别人。只信自己看到的。”
她没再说什么。
两人站在崖台上，玉璧画面定格在最新一组共振波形图上。夜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
林渊忽然开口：“下次画到第七笔的时候，如果你觉得不对劲……就停下来。”
苏清月抬头看他。
“我说真的。”他声音很轻，“你可以倒下一次。我会接住。”
她沉默片刻，点头。
林渊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他又停下。
“还有一件事。”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赤金色丹丸，“这个版本的‘剑灵丹’，我想让你再试一次。”
苏清月皱眉：“你明知道有风险。”
“我知道。”他握紧丹药，“但我需要确认一件事——你体内的变化，到底是副作用，还是进化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