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树林，树洞外的泥土上有长矛划过的痕迹。林渊靠着腐木慢慢站起来，膝盖压住布袋里的血灵草，怕它发出声音。他停下来听了一下，脚步声已经走远，但岗哨的铜铃响得比刚才快。
三个守卫从东边包抄过来，矛尖扫过灌木，叶子沙沙响。他们没有离开，反而扩大了搜索范围。
林渊低头看自己的鞋底，上面沾着湿泥和碎叶。他抬起脚，在树根旁的空地上踩了一下，留下半个脚印。然后他往左走了五步，故意踩断一根枯枝，让声音传出去。
前面的守卫立刻转头：“那边有动静！”
另外两人马上分开行动，一个继续往前，一个留在原地，另一个提着矛朝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
来的人正是林渊盯了三天的那个执事。这人每天巡园两次，总把剑挂在腰上晃，对丹徒呼来喝去。林渊知道他脾气急，遇到事不喜欢报告，喜欢自己抢功。
那人拨开灌木，看到地上的脚印，嘴角一扬：“丹奴，还不出来？”
林渊没动。
那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盯着左边的小路——那是条废弃很久的采药道，杂草很多，没人走。他冷笑：“想逃？这条路早塌了，你能去哪儿？”
话刚说完，一道灰色身影从岔口一闪而过。
“站住！”他拔剑就追，没再叫同伴。
林渊在小路上快速前进，脚步轻但不慌。他知道这条路通向断崖，中间有三处塌方，普通人过不去。但他昨晚已经看过地形，清楚每块石头的位置。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
“丹奴，敢偷药？”守卫大吼，剑在阳光下一闪。
林渊不答，只在拐角处放慢速度，让对方看清他的背影。等那人冲进窄道，距离只有十步时，他突然停下，转身冷笑：“你中计了。”
守卫收不住脚，差点撞上。他一愣：“你说什么？”
林渊右手一甩，掌心的瓷瓶飞出去，在空中炸开。
白雾瞬间弥漫整条小路，带着淡淡药味。这不是普通迷药，是林渊用凝气散加炼制的丹雾弹。吸进去会头晕咳嗽，短时间内喊不出救命。
守卫猛吸一口，脸立刻涨红。他捂住喉咙，咳得弯下腰，眼泪直流。长剑掉在地上，人踉跄后退，撞到岩壁。
林渊趁机闪进密林。
身后传来断续的咳嗽和模糊的骂声：“咳……毒……丹奴使诈……咳咳……”
林渊没回头。他在一棵铁杉后停下，迅速看了看四周。血灵草还在布袋里跳动，温度没降。他把袋子贴紧胸口，用衣服盖住气息。
一会儿后，远处传来喊声：“张师兄！你在哪？”
是另一个守卫来了。
林渊趴在地上，看着那人沿着小路跑来。他先看到地上的剑，再看到靠在岩壁上咳个不停的同伴。
“你怎么了？谁干的？”
“丹……丹奴……”那人指着林渊逃走的方向，“他……用药……”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留守的守卫马上吹响警哨。尖锐的声音划破天空，接着四周响起回应。巡逻队开始集合，脚步声越来越多。
林渊贴着地面爬行，进入一片藤蔓区。这里植物茂密，守卫很少进来。他记得楚河说过，这儿以前出过毒瘴，后来成了禁地。
但现在，没人管这些了。
他靠在一棵老树后喘气，手伸进袖子，摸出最后一颗瓷瓶。这是最后的丹雾弹，材料是昨晚剩下的养气丹渣。如果再被围，还能用一次。
头顶有鸟叫。一只青羽雀飞过，往药园中心去了。
林渊眯眼看它的方向。那里是高阶灵药区，平时由内门弟子守着。柳清瑶今早去了剑谷，下午才回，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发现失窃。
可守卫反应这么快，说明药园早就得到消息。
是谁提前通风报信？
他想起昨夜那个喊“有贼”的人。不是守卫，也不是楚河。那人出现得太巧，像是早就埋伏好的。
林渊握紧小刀。现在不能查这个。他必须在下一轮封锁前找到藏身的地方。
他继续往北走，穿过一片矮竹林。前面出现一道石缝，不到一尺宽，很深。这是地震留下的裂缝，地图上标过。
他正要靠近，忽然觉得脚下泥土松动。
他马上后退一步。刚才踩的地方，土层下陷，露出半截生锈的铁链。
是陷阱。
有人在这里设了机关。
林渊蹲下，用刀尖拨开表层泥土。下面有细绳连着几个竹筒。一旦踩中，就会喷出毒针。
机关做得简单，但够用。对付普通杂役没问题。
他绕过去，从右边爬上一块大石头。上面长满苔藓，刚好能挡住人。他缩在石缝里，拿出炭笔，在袖口布上写下三个字：换人了。
原来的守卫换班规律变了。今天该休息的还在岗，该执勤的却不见了。
这不是正常安排。
是有人专门针对他改了巡逻路线。
林渊看着这三个字，脑子里想到一个人。但他没写名字，只是撕下一角布，塞进嘴里嚼碎咽下。
他闭眼休息，耳朵一直听着外面。
不到一刻钟，两队守卫拿着矛进了藤蔓区。他们不再分散，而是三人一组，扇形推进，互相能看到。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纸，边走边看。
林渊瞳孔一缩。
那是所有丹徒的名单。
他们在一个个排查。
他低头看自己的丹徒袍。灰色粗布，袖口有药渣，跟别人一样。但这衣服救不了他。只要挨个搜，他藏不住血灵草的气息。
必须换个地方。
等守卫走到二十丈外时，他悄悄滑下石头，贴地爬向石缝。这次他避开松土，用手肘和膝盖慢慢挪。
快到时，他发现石缝里有微弱的风。说明下面通着，可能连着地下通道。
他正要钻进去，忽然听到身后有金属碰撞声。
一名守卫停下：“这里有刮痕。”
另一人凑近：“是不是动物弄的？”
“不像。你看这痕迹，像有人爬过。”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看向石缝。
林渊已经缩进深处，紧贴岩壁。他屏住呼吸，右手握刀，左手压住布袋，不让血灵草乱跳。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名守卫蹲在缝口，伸手探了探：“太窄，进不去。”
另一人皱眉：“拿火折子照一下。”
火光亮起的瞬间，林渊完全藏进阴影。他的脸贴着冰冷岩石，眼角看到光扫过头顶三寸。
火光照了两下。
然后灭了。
“没人。”
“走吧，东区刚报，说看到黑影。”
脚步声远去。
林渊不动。他等了一刻钟，确定没人回来，才慢慢抬头。
石缝深处，传来水滴声。
他开始往里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