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禾端坐在蒲团上,对面是一位素白道袍女修,二人正准备从传统符箓切入论道。
见李清悠坐定,宁禾率先开口:
“道友不妨说说在你眼中符箓的核心是什么?在我看来,是‘守正’二字,符文轨迹皆是先辈千锤百炼而成,一笔一画皆有定数,断不可随意更改。”
就如最基础的符箓,分为符头、符身、符尾,唯有严格遵循才能绘制,稍有偏差便成废符。
李清悠点头认同却也补充:
“道友说的‘守正’确实是符箓根基,世人多以精准为符箓第一要义,符纹需一笔不差,灵气需注入均匀,稍有偏差便成废符,但我认为在‘守正’之外更需稳定才能让符箓在关键时刻起效,不至于后继无力。”
说罢李清悠取出一张生息符,指尖灵气注入,符纸化作一道绿光笼罩在旁侧绿草上,不过瞬息绿草叶片舒展,生机更盛。
“绘制这张符箓时我刻意放慢灵气注入的速度,让灵气在符纹中慢慢流转,虽耗时更久,却能让符箓效力持续更长,这便是稳定的好处。”
宁禾从未尝试过在绘制符箓时将灵气放缓,甚至怕自己速度太慢导致符箓废弃。
“道友此言,倒与寻常的观点不同。”
太阳渐渐升高,两人一论一答,宁禾与李清悠仍在交流,却不再是最初的辩,更多的是互相补充,李清悠提供绘制符箓的新思路,宁禾从基础理论完善细节,两人的观点看似不同却在交流中渐渐融合,让周围的修士都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满是收获。
有修士驻足聆听,时而点头认同宁禾的守正观点,时而若有所思地琢磨李清悠的 稳定之法,也有修士拿出符纸对照两人的论述默默尝试。
宁禾看着围拢的人群,笑着对李清悠道:“道友的见解独特,让我也受益匪浅,今日这番论道,倒是比我独自钻研更有启发。”
李清悠起身拱手:“谬赞了,我也从道友这里学到了不少。”
两人相视一笑,周围的修士纷纷让路,也有不少修士上前一步请教问题。
宁禾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忽然明朗,昨日的迷茫淡了几分,论道并非要争出对错,而是在探讨中让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方法。
或许她所追寻的道不必刻意定义,就像这符箓之道,在与他人的交流中不断完善,坚持走下去自然会渐渐清晰。
起身离开后宁禾脚步不停,若是感兴趣便驻足聆听,来了兴致便坐于蒲团上等待论道之人。
第五日。
临近傍晚时元婴真君再次现身,他没有总结对错只是笑着说道:
“道无定法,贵在自得,近日诸位各抒己见,或有所悟,或有所疑,皆是收获。论道虽止,修仙之路仍长,望诸位将今日所得融入修行,早日寻得属于自己的道。”
修士们听罢陆续散去,脸上多带着思索与满足。
宁禾走在人群中,明日便是问道大会了,论道五天问道三天,也不知明日是谁坐于上方。
第二日天还未亮城主府前的论道场早已换了模样。
划分区域的栅栏尽数撤去,青石板地面光洁如新,广场中央留存一座丈高的白玉高台,中央摆着一张古朴桌椅,暂未有人落座。
高台四周,蒲团按同心圆状整齐摆放,蒲团与蒲团间隔三尺有余,不会显得拥挤。
晨雾中,修士们陆续到场,或独自寻一处蒲团静坐,或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待,前几日的论道已让不少人有所悟,今日这以“问”为核心的问道期待只多不少。
宁禾抵达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目光扫过广场,已有近半蒲团坐了人,视线扫过还有许多熟面孔。
宁禾没有刻意寻找靠前的位置,随意走到外圈一处空置的蒲团上坐下,蒲团是用灵草编织而成,坐下时能感受到淡淡的灵气萦绕周身,让人不自觉静下心来。
刚坐稳便见身旁一修士侧过头对着宁禾低声轻语:“道友也是来寻答案的?我卡在筑基六层三年,始终悟不透,只盼今日能有所收获。”
宁禾点头回应,目光转向广场中央的白玉高台,此时晨雾渐散,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高台上,椅上还未有人落座。
周围修士渐渐安静下来,原本的交谈声消失,数道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高台上,带着敬畏与期盼,没人知道今日登台答疑的会是谁,是城主?亦或是昨日现身的元婴真君?但所有人心中清楚,能坐在那座高台上的必然是修为高深之人。
日头渐升,广场上的蒲团已坐满了修士,连边缘都站了不少晚来的人。
今日问道无关论辩,无关胜负,只在一个问字,是问道亦是问心。
就在广场陷入寂静连风声都轻了几分时,远处天际忽然传来一道气息,那气息不似筑基也不似金丹修士,而是如同深海般浩瀚,明明未曾释放威压却让在场所有修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一道身影踏空而来,由远及近,他脚下未踩飞行法器却萦绕着淡淡的雾气,像是踏云而来。
宁禾抬头看向半空处,只见来人身着素色长袍,须发皆白,手中握着一柄紫竹杖。
“是青竹真君!”
有修士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是激动,宁禾虽不认识青竹真君但也能看到周围修士的反应。
青竹真君是城主府元婴供奉之一,听闻百年前晋入元婴期,如今已修至元婴中期,擅长五行调和之术,平日极少在玄黄城露面,多数时候都在闭关修行。
宁禾身旁的修士更是激动,但也谨记规矩没有出声扰乱秩序,周围修士皆是如此,目光追随青竹真君的身影。
眨眼间青竹真君便落在白玉高台上,他坐在木椅上抬手轻抚白须,目光扫过下方修士:
“老夫青竹,为城主府客卿,今日来此为诸位解惑,问道问道,重在问字,诸位修行路上若有困惑皆可直言,无需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