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走出焚心洞时，天刚亮。山风带着湿气扑在脸上，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流转顺畅，元婴五阶的气息稳稳压住经脉。
赵梦涵站在洞口外，手里捏着一枚寒星晶。她没说话，只是把晶体递过去。林宵接过，指尖一触就感觉到里面残留的波动——是昨夜地脉中那道金纹的痕迹，比之前更清晰了。
“有人来过。”他说。
“不止一个。”赵梦涵声音很轻，“偏殿墙缝里的光，是传送阵余波。他们开始动了。”
林宵把寒星晶收进储物袋，顺手拍了拍腰间那九个破洞的袋子。袋子晃了晃，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旧日记忆在响。
“传令下去。”他转身朝调度室走，“赤心令三级响应不变，加一道密令——影踪阁所有人，今夜子时前必须归位。”
赵梦涵跟上：“你要查他们从哪来？”
“不。”林宵摇头，“我要知道他们想让谁死。”
调度室在主峰地下三层，入口藏在一口枯井底部。两人穿过三重禁制门，石门合拢后，室内只剩下几盏魂灯泛着青光。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河图，线条由灵丝织成，微微发亮。林宵走到图前，手指划过南荒区域。那里有一小段金线正在缓慢跳动，和昨夜地脉中的纹路频率一致。
“你早就在等这一天。”赵梦涵看着他。
“我一直知道他们会来。”林宵收回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三声轻叩。节奏短促，两长一短。
“灰袍执讯使。”赵梦涵低声说。
林宵点头：“放进来。”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全身裹在灰袍里的人闪身而入，面覆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单膝跪地，双手捧出一块染血的玉简。
“三路人马，两路失联。”他的声音沙哑，“我侥幸逃回，沿途记下这些。”
林宵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画面断断续续：边境荒谷中，黑袍人围成一圈，中央插着一面旗，图案扭曲如轮盘逆转；远处山壁上有符文闪烁，像是某种阵法正在激活；还有几个模糊的身影被锁链拖行，口中无声嘶吼。
“这是……梵音谷的逆轮图腾？”赵梦涵皱眉。
“没错。”林宵冷笑，“当年周玄私通魔门，用的就是这玩意儿。看来老朋友还没死干净。”
“他们要重启归墟之门。”赵梦涵盯着玉简里的画面，“那些被拖走的人，灵体已经开始剥离，是在准备傀儡战阵。”
林宵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空中有红云？”
灰袍人一顿：“有。在裂渊上空，像血雾一样飘着，不散。”
林宵笑了：“那就对了。南荒裂渊，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三千年前封印邪教的地方，现在成了他们的突破口。”
他转身走向墙边的木架，取下一枚空白玉符，打入一道灵印。符文亮起，投影出一片地形图，正是南荒一带。
“敌方主力会从裂渊突入。”他指着地图中央的一条裂缝，“这里地脉薄弱，又有旧阵残痕，最适合强行打通空间通道。”
赵梦涵走近：“但他们分散行动，明显不是一路人马。”
“当然不是。”林宵眼神锐利，“天机阁不会亲自下场，虚无之主也不会露脸。这些人都是棋子，互相不认识，只知道听令行事。可一旦开战，谁都不想当炮灰。”
“所以他们会内斗？”
“一定会。”林宵嘴角扬起，“我们不用急着迎战，先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赵梦涵点头：“切断补给，干扰通讯，逼他们互相猜忌。”
“聪明。”林宵看了她一眼，“不过还少一步。”
“哪一步？”
“放点假消息。”他说得轻松，“就说玄微宗已经请动仙帝遗宝镇守山门，只要敢靠近百里，立刻灰飞烟灭。”
赵梦涵挑眉：“谁信？”
“总会有人信。”林宵笑，“怕死的人，最愿意相信这种话。”
灰袍人突然开口：“属下还发现一件事。那些黑袍人身上，都带着一种印记，像是用血画的。每当有人死去，那个印记就会亮一下。”
林宵眼神一凝：“那是魂契标记。他们在用死人传递信息。”
“所以……他们在监视我们？”赵梦涵握紧了玄冰镯。
“不只是监视。”林宵冷声道，“他们在等一个信号。等某个时刻，某个人出现，然后——”他打了个响指，“全体动手。”
室内一时安静。
魂灯的光映在墙上，山河图的金线又跳了一下，这次是从东域传来。
“东域也动了。”赵梦涵说。
“故意的。”林宵冷笑，“想让我们分兵。一边假装主攻南荒，一边从东域偷袭。可惜啊，他们不知道我已经能看穿地脉流向。”
他取出《大寂灭经》残卷拓印，摊在桌上。暗金文字缓缓浮现，与地图上的金线产生共鸣。
“你看这里。”他指着一处交汇点，“所有波动最后都指向同一个频率。说明背后有人统一调度。这个人不在前线，而在某个隐蔽节点上，通过魂契控制所有人。”
赵梦涵眯眼：“你能找到他吗？”
“现在不能。”林宵摇头，“但他一定会再露面。只要他调动更多人手，地脉共振就会更强。到时候，我不用去找他，他自己会送上门。”
灰袍人低声道：“那属下继续潜伏，盯住裂渊方向？”
“去吧。”林宵递回染血玉简，“记住，别硬拼。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灰袍人领命退下。
门关上后，赵梦涵才开口：“你真打算让他们打起来？”
“不然呢？”林宵靠在桌边，“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敌人多，但杂。我们少，但齐心。只要抓住他们协调不畅的瞬间，就能反杀。”
“可万一他们不上当？”
“那就逼他们上当。”林宵眼神一沉，“我会让一个人‘叛逃’，带去一份假情报。内容嘛……就说我在闭关时受了重伤，随时可能境界崩塌。”
赵梦涵皱眉：“太险了。万一他们不信？”
“他们会信的。”林宵笑，“因为这是他们最希望听到的消息。”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山河图，南荒那片金线正剧烈震动。
“他们以为我是饵。”他低声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在钓鱼。”
赵梦涵看着他，忽然问：“如果这次来的，不只是人呢？”
林宵动作一顿。
“你是说……非人的东西？”
“寒星晶昨晚录到一段异常魂流。”她取出晶体，指尖一抹，一道模糊影像浮现——漆黑的山谷中，地面裂开，无数扭曲的手臂从中伸出，却没有身体，只有不断抓挠的动作。
“这不是活人能做的。”她说。
林宵盯着画面，良久才开口：“这是‘归墟引’的前兆。他们已经在试阵了。”
“试阵？”
“用死人开路。”他声音冷了下来，“等真正的大军到来时，这条路就已经铺好了。”
赵梦涵沉默片刻：“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确实不多。”林宵站直身体，“但我还有一招没用。”
“什么？”
“我让渡厄老和尚留下的那枚佛印，一直埋在南荒地底。只要他们踏进去，就会触发‘心魔反照’。到时候，不是他们攻进来，而是他们的噩梦自己爬出来。”
赵梦涵看着他：“你早就计划好了？”
“从我知道自己是‘赤心印记’持有者那天起。”林宵笑了笑，“你以为我这些年都在干什么？混日子？”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通知三位执事，今晚子时，全部到调度室集合。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赤心盟’手段。”
赵梦涵没动。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抬起手，玄冰镯上浮现出一丝极细的裂痕。
“刚才……它震了一下。”她说，“不是因为敌人，是因为——”
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一名弟子冲进来，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