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走出归墟海眼的那一刻,天刚蒙蒙亮。山风从玄微宗的方向吹来,带着焦土和碎石的气息。他脚步没停,直接往主峰走。赵梦涵想拦他,被他摆手挡下。
“我没事。”他说,“现在不能歇。”
大殿塌了半边,广场上满是裂痕,几根柱子歪斜地立着,像撑不住天的残臂。几个弟子坐在废墟边上,手里抱着断剑,眼神发空。没人说话,也没人动。
林宵走到人群前站定,左臂的布条还在渗血,但他没管。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扔进角落的瓦砾堆。
“都愣着干什么?”他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敌人走了,房子不会自己长出来。”
没人回应。
他冷笑一声,转身走向倒塌的地基。他把铁锹插进碎石堆,一锹一锹往外铲。元婴之力缓缓运转,地火从掌心涌出,熔掉断裂的灵砖,重新塑形。
“要重建,就得有人先动手。”他抹了把脸上的灰,“我不等谁下令,也不靠谁施舍。咱们玄微宗,不是靠别人施舍活着的。”
一个年轻弟子迟疑地站起来,拿了把铲子,走到他旁边开始挖。
第二个,第三个……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有人清理阵法残纹,有人搬运材料,有人用灵力加固地基。没人喊口号,但动作越来越快。
太阳升到头顶时,主殿的地基已经清理出大半。林宵靠在一根断柱上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一个弟子递来水袋,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回去。
“谢了。”他说,“明天这时候,这地方得能站人。”
那弟子愣了一下,点头跑开了。
下午,他召集所有还能动的弟子站在广场中央。
“从今天起,旧规矩作废。”他说,“什么嫡传、旁系、内门外门,全都不算数。只要你是玄微宗的人,就有资格学功法,拿资源。”
底下一片安静。
“我叫林宵,以前是挑水的杂役。”他扯了扯袖口那个歪歪扭扭的“不服”二字,“我知道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团赤金色火焰,缓缓旋转。
“我会每天辰时在讲武场开课,教《赤阳锻体诀》入门篇和《凝气诀》基础。谁来都行,不来是自己放弃。”
他顿了顿,“另外,设试炼擂台。每月比一场,前十名有灵药,前三还有功法残卷。赢了就拿,输了就练,别跟我讲出身高低。”
人群开始骚动。
一个老执事走出来,声音发抖:“这……这不合祖制。”
林宵看着他,“祖制让人饿着肚子练功,让好苗子烂在杂役房?周玄那一套我已经废了。现在我说了算。”
老执事张了张嘴,最终低头退下。
第二天一早,讲武场就站满了人。
林宵站在高台上,从最基础的呼吸法开始教。他不讲虚的,全是实战经验。
“聚气不是憋气,是引气入脉。你们很多人错在这一步,练十年也卡在淬体。”
他让一个新弟子上来演示,纠正姿势。
“肩膀放松,手肘下沉,对,就这样。再来一遍。”
一天下来,上百人听讲,不少人当场突破到聚气境一阶。消息传开,连外门散修都赶来了。
第三天,灵田翻新,药圃重新栽种。丹房升起炉火,第一个低阶回气丹出炉。护山大阵修复过半,夜里的警戒由弟子轮值,不再靠长老亲自坐镇。
林宵没闲着。他带着几个懂阵法的弟子重新规划灵脉走向,把原本只供给内门的主脉分出三条支流,直通外门和杂役区。
“灵脉不是谁的私产。”他对质疑的人说,“它养的是整个宗门。”
有人问:“万一以后再打起来,这些新人顶不上怎么办?”
林宵正在调试阵盘,头都没抬:“顶不上就练,练到能顶为止。我当年一个人打一群聚气境的时候,也没人说我杂役不该出手。”
那人闭嘴了。
第五天清晨,山门前立起一块新碑。
石匠雕了整整一夜,刻的是八个大字——**赤心所向,百折不回**。
林宵亲自点燃了长明灯。火焰腾起三尺高,映得整座山门亮如白昼。
“这灯,永不熄。”他说。
当天下午,三个散修带着行李上了山,跪在山门前求收录。林宵让他们站起身,直接安排住处,分发功法手册。
“不用跪。”他说,“进了玄微宗,站着做人。”
晚上,他坐在半山了望台,看着底下灯火点点。新修的屋舍亮着灯,练功场上还有人在对练,剑光闪动。远处传来朗读功法的声音,整齐有力。
一个弟子跑上来,气喘吁吁:“林师兄!东侧围墙修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林宵点头,起身跟着走。
路上遇到几个小弟子,见了他纷纷行礼。有个孩子怯生生地问:“林师兄,我……我能去听讲吗?我才淬体二阶。”
“当然能。”林宵停下,“明天早点去,前排位置抢手。”
孩子眼睛一下子亮了。
到了东墙,工匠们正收工。林宵检查了一遍墙体结构,又测试了嵌入的阵纹强度,满意地点头。
“不错。”他说,“比我当年砌猪圈强多了。”
旁边一个老木匠笑出声:“您还砌过猪圈?”
“那是自然。”林宵咧嘴,“杂役房的活,我没少干。”
众人哄笑起来。
笑声落下时,远处钟楼响了七下。
林宵抬头,看见赵梦涵站在高处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块新的布巾。她没走近,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他回了个手势,转头对身边弟子说:“明天加一场实战演练。我要看到有人被打趴下,也要看到有人爬起来继续打。”
那弟子用力点头:“明白!”
林宵活动了下手腕,伤口已经结痂。他最后看了眼焕然一新的宗门,转身朝讲武场走去。
晨光洒在新立的石碑上,八个大字清晰可见。
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站在碑前,伸手摸了摸刻痕,小声念了出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剑鸣。
练功场上,两名弟子已交手数招,一人被击退三步,膝盖擦地,却立刻翻身跃起,再次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