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匠铺里弥漫着老木头和机油的味道，往常让人安心，此刻却只让张铁生感到憋闷。他一把将那份可笑的“资质文件”摔在桌上，发出的响声惊动了正在角落打盹的老张。
“咋了这是？碰钉子了？”老张抬起眼皮，看着孙子铁青的脸色。
张铁生没说话，重重地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拍打着他。他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懂点街头门道，就能摸到老虎的胡子。结果连老虎的影子都没看清，就被一巴掌扇了回来。
“不行，根本不行。”他声音沙哑，像是在对爷爷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咆哮，“我们连他每天什么时候下班、坐哪辆车都搞不清楚！他的办公室在几十层高，有专属电梯和保安。我们连大厦的门都进不去第二次！常规方法...我们根本碰不到他！”
这种无力感，和他父亲当年面对整个系统时的绝望，何其相似。
阁楼上的沈安宁被楼下的动静吸引，飘了下来。看到张铁生这副前所未有的颓丧模样，她愣了一下。
“怎么了？他没信你的话？”她小声问。
“信？”张铁生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带着自嘲的冷笑，“他一眼就把我看穿了！像我这种老街出来的，在他眼里恐怕跟透明的一样！他甚至记住了我的脸，下次我再靠近沈氏大厦，保安会直接把我扔出去！”
沈安宁的魂体微微波动，她能感受到张铁生那股几乎要溢出来的愤怒和绝望。她想起周凯那张斯文却冰冷的脸，想起他处理事情时那种高效到无情的态度，不由得也感到一阵寒意。
“那……那怎么办？”她喃喃道，额间的子弹锚点似乎也传来隐隐刺痛。周凯是父亲最信任的助理，是通往核心秘密的关键人物，如果连他都无法接近，真相岂不是石沉大海？
张铁生烦躁地抓了抓头，目光扫过沈安宁半透明的手，扫过她身上那身永恒的校服裙。一个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劈进他的脑海。
“常规方法不行……”他盯着沈安宁，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也许……你的‘非常规’，可以试试？”
沈安宁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我的……非常规？”
“对！穿墙！干扰电路！甚至……你还会其他的技能？”张铁生的语速快了起来，仿佛在绝境中抓住了一根稻草，“他能防住活人，能防住摄像头，但他能防住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吗？”
“你是说……让我去？”沈安宁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魂体泛起涟漪，“我不行的……我控制不好这些能力，上次在医院就……”
“那就练！”张铁生打断她，猛地站起身，之前的颓丧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我们必须练！目标就一个：让你能控制能力，潜入沈氏大厦，找到周凯的办公室或者查到他的行车记录，找到他的破绽！这是我们现在唯一可能的路！”
他的声音在小小的锁匠铺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安宁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又想起天台上冰冷的枪口和周凯方才的蔑视。一股不甘和倔强同样在她心中升起。
过去的沈安宁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为了真相可以付出一切的复仇之魂。
她深吸一口气，虚无的胸膛微微起伏，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们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