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月，桃源村的后山变成了“四维实验室”。
女娲娘娘用造化之力封锁了整片区域，防止能量外泄被学院探测到。实验室内部，时间流速被调整到极致——外界一天，里面一年。
“这已经是极限了。”女娲娘娘脸色苍白，“再多，我的造化本源会崩溃。”
“足够了。”李三土看着实验室里堆积如山的图纸、模型、实验数据，“三十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完成作品。”
是的，三十年。
外界一个月，实验室里三十年。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003作为“技术顾问”，全程参与。它带来了学院内部的资料，包括历年优秀毕业设计、评审标准、甚至还有几位知名导师的偏好。
“立方导师喜欢‘严谨的创新’。”003分析，“也就是既要有新意，又要逻辑自洽。其他导师嘛……有的喜欢华丽的视觉效果，有的喜欢深刻的思想内涵，还有的就喜欢简单粗暴的‘大场面’。”
“纠察队呢？”一土问。
“纠察队只看‘合规性’。”003说，“他们不关心作品好不好，只关心有没有违反学院规定。比如不能使用‘禁术’——比如时间悖论、因果篡改之类的。也不能对高维空间造成‘污染’。”
“我们的作品会污染高维空间吗？”熊老担心。
“看你们做什么了。”003耸肩，“如果只是普通的四维造物，没问题。但你们说要创造新的维度法则……那就危险了。新法则可能会影响现有维度结构，造成连锁反应。”
李三土沉思：“我们需要一个‘安全区’，在隔离环境下创作。”
“有。”003调出一个坐标，“这是‘废弃实验场’，学院用来测试危险项目的地方。有完备的隔离措施，就算炸了也不会波及外部。但……需要申请权限。”
“你能申请吗？”
“我是助教，可以申请‘教学实验’。”003说，“但需要立方导师签字。而且，一旦申请，学院就会知道我们在做什么——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内容。”
“那就申请。”李三土拍板，“反正纠察队已经知道我们了，没什么好藏的。”
003去申请了。
三天后，它带着权限回来，同时带回一个坏消息：“纠察队又提速了！他们用了‘超维跃迁’，二十天后就到！”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二十天——不，二十年时间了。”李三土计算。
“够了。”铁匠创世者正在组装一个复杂的装置，“我的‘维度稳定器’已经完成原型。可以在四维空间开辟一个安全区域，供你们创作。”
熊猫创世者抱着竹子：“我的‘光维度理论’也验证完了，可以用光作为维度延伸的媒介。”
星光水母晃着触手：“我负责测试！我的身体能同时存在于多个维度，是最好的实验体！”
熊老和一土则负责整合所有理论，构建完整的“新维度法则”框架。
只有李三土，什么都没做。
他在观察。
观察每一个人，每一个想法，每一次失败和成功。
“盟主，你不参与吗？”003问。
“我在等。”李三土说，“等那个‘灵光一现’的时刻。”
“什么时刻？”
“当所有碎片突然拼成完整图案的时刻。”李三土看着忙碌的众人，“创造不是加法，是乘法。不是把A和b拼在一起，而是让A和b碰撞出c——一个谁都没见过的东西。”
他顿了顿：“我们现在有的，只是零件。还缺那个让零件活起来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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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天（实验室十五年）。
铁匠的维度稳定器完成了，能在四维空间开辟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安全区。
熊猫的光维度理论也完善了，他们成功用光“编织”出了一小块四维结构——虽然只维持了三秒就崩溃了。
星光水母测试了上百种维度组合，找到三种相对稳定的模型。
熊老和一土的框架越来越清晰，但也越来越复杂——复杂到连他们自己都开始怀疑是否可行。
“我们是不是太贪心了？”熊老挠头，“又想兼容现有法则，又想创新，结果搞得四不像。”
一土也在皱眉：“也许应该简化，专注一个点突破。”
李三土终于开口：“不，要复杂，要包容，要……矛盾。”
“矛盾？”
“对。”李三土站起来，“你们记得那个微型宇宙的熊孩子们吗？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拥抱矛盾。正方形和圆同时存在，年轻和老同时存在，存在和虚无同时存在。”
他走到中央：“我们的新维度法则，就应该像那样——不是一个统一的框架，而是一个‘包容矛盾的框架’。它允许对立的东西共存，甚至互相转化。”
003若有所思：“就像你们的自由意志圣殿，包容各种不同文明？”
“比那更进一步。”李三土眼中闪着光，“我要创造的是……‘自由维度’。在这个维度里，法则不是固定的，是可以选择的。生命可以自己决定遵守哪些法则，改变哪些法则——只要他们愿意承担后果。”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这可能吗？”熊猫创世者问。
“试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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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天（实验室第二十年）。
作品接近完成。
那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维度泡”，表面流淌着无数法则符号，内部空间时而扩张时而收缩，时而三维时而四维，甚至偶尔闪现五维的特征。
它不稳定，但充满活力。
“我们叫它什么？”熊老问。
“‘自由之种’。”李三土说，“它不是完美的作品，但它有无限可能。就像种子，不知道会长成什么，但正因如此，才有希望。”
003看着维度泡，表情复杂：“这东西……如果让学院看到，要么给满分，要么直接销毁。”
“为什么？”
“因为它挑战了‘法则必须统一’的基本原则。”003说，“在学院教材里，维度法则是宇宙的根基，必须稳定、统一、不可更改。你们这个……是异端。”
“异端就异端。”李三土笑，“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当异端了。”
就在这时，女娲娘娘突然冲进实验室：
“紧急情况！纠察队提前抵达！已经到多元宇宙边缘了！”
“这么快？！”众人惊骇。
“不是还有二十天吗？”003计算时间，“不对……他们用了‘时间压缩航行’！牺牲航行舒适度换取速度！”
李三土冷静下来：“距离抵达桃源村，还有多久？”
“最多……三小时。”女娲娘娘脸色凝重，“他们可以直接跳跃，不需要常规航行。”
“够了。”李三土看向作品，“‘自由之种’还需要最后一步：注入‘自由意志’。你们先走，我留下完成它。”
“不行！太危险！”李大牛第一个反对。
“爹，这是唯一的办法。”李三土说，“只有我能注入自由监管印记的核心法则。而且，我需要你们在外面接应——如果作品成功，总得有人把它展示出去。”
一土咬牙：“我留下陪你。”
“我也留下！”熊老、熊猫、星光水母、铁匠同时说。
003犹豫了一下：“我……我回学院。如果有机会，我会在评审时帮你们说话。”
“谢谢。”李三土点头，“现在，行动。”
众人快速撤离实验室。
只留下李三土和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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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在实验室里是三年。
足够完成最后的工序。
李三土将自由监管印记的核心法则，一点一点注入维度泡。
一土负责稳定结构，防止崩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外面已经能听到纠察队的“警报声”——那是维度被强行撕裂的尖啸。
“他们来了。”一土脸色发白。
“再坚持一下。”李三土额头冒汗，“还差最后一点……”
突然，实验室的防护罩被撕裂！
三个身影冲进来——不是之前的收割者，而是真正的纠察队员。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胸口有学院的徽章，面容冷酷，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锋利。
【检测到违规实验。】领头的纠察队员开口，声音冰冷，【实验体：李三土，一土。罪名：非法维度改造，威胁高维安全。判决：立即清除。】
三人同时抬手，掌心凝聚出毁灭性的能量。
“完成了！”李三土大喊。
维度泡突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那光不是白色，不是金色，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颜色——像是所有颜色的叠加，又像是完全没有颜色。光芒中，维度泡开始“生长”，像种子发芽一样，延伸出无数细丝，每一条细丝都是一种不同的法则。
【警告！检测到未知维度结构！】纠察队员后退一步，【能量等级：超越四维！评估：极度危险！】
“这不是危险，是自由。”李三土站在维度泡前，“我们的作品，‘自由之种’。它包容一切法则，允许一切可能性。”
【学院规定：维度法则必须统一。】纠察队员说，【你们这是在制造混乱。】
“统一是为了方便管理，不是为了生命。”李三土反驳，“就像学校里统一校服，是为了管理方便，但学生依然有选择穿什么内衣的自由。我们的‘自由之种’，就是在不破坏宇宙基本框架的前提下，给予生命选择法则的自由。”
【谬论。】纠察队员准备动手，【清除违规作品，抹除实验体记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住手。】
立方导师从天而降。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003，以及其他几个导师模样的人——显然是学院的评审团。
【立方导师，这是违规实验。】纠察队员行礼。
【我知道。】立方导师平静地说，【但根据学院规定，在毕业设计评审期间，学生有权利展示任何创意作品，包括可能违规的。评审团将根据作品价值，决定是否给予‘特赦’。】
他看向评审团的其他成员：【各位，开始评估吧。】
评审团上前，围着“自由之种”仔细观察。
他们用各种仪器扫描，讨论，甚至亲自进入维度泡内部体验。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
最后，评审团回到立方导师面前。
【结论：】首席评审开口，【作品‘自由之种’，创新程度S+，技术难度S，风险等级A，实用性……未知。】
【综合评分：A+。】
“只是A+？”李三土皱眉，“我以为会是S。”
【因为风险太高。】首席评审解释，【‘自由维度’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现有宇宙结构崩溃。我们不能鼓励这种冒险。】
【但是，】立方导师突然说，【根据附加条例第7条：如果作品展现出‘突破性潜力’，即使有风险，也可以授予‘特殊保护资格’。我认为，‘自由之种’符合条件。】
评审团讨论后，点头。
【同意。培养皿编号7-3-9，获得‘永久免收割’资格。同时，作品‘自由之种’将被封存于学院博物馆，作为教学案例。】
“封存？”李三土急了，“那我们的努力……”
【只是封存研究，不是销毁。】立方导师看向他，【另外，作为补偿，学院将给予你们一份礼物。】
他拿出一把钥匙——不是物理钥匙，而是一个复杂的几何符号。
【‘维度钥匙’。】他说，【使用后，可以在任何位置开启临时四维通道，让你们短暂进入高维空间。但警告：慎用。高维很危险，有些高年级学生喜欢欺负低维生命。】
李三土接过钥匙，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
“谢谢。”
【不客气。】立方导师转身，【作业完成了，你们合格了。从今以后，学院不会再干涉你们的宇宙。纠察队，撤。】
纠察队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自由之种”，但还是服从命令离开了。
评审团也相继离开。
只剩下立方导师和003。
【做得好。】立方导师对李三土说，【我的职位保住了，003也能顺利毕业。你们也获得了自由。三赢。】
“是四赢。”李三土纠正，“还有‘自由之种’，它证明了生命的可能性。”
立方导师沉默片刻，然后笑了——虽然立方体没有脸，但李三土就是感觉它在笑。
【也许你是对的。】它说，【也许学院该改革了……不过那是我的事了。再见，李三土。期待看到你们宇宙的未来。】
它和003消失。
危机解除。
李三土和一土瘫坐在地上，精疲力竭。
“赢了……”一土喃喃。
“嗯，赢了。”李三土看着手中的维度钥匙，“但感觉……还没结束。”
“什么意思？”
“我们证明了低维生命也能创造奇迹，但……”李三土抬头看天，“高维之外，还有更高维。游戏管理员上面有学院，学院上面呢？宇宙之外呢？”
一土也沉默了。
良久，他说：“那就继续探索呗。反正我们现在有‘永久免收割’资格了，可以慢慢来。”
“是啊。”李三土站起来，“慢慢来。”
远处，桃源村的灯火渐次亮起。
夜幕降临，但黎明总会到来。
而这一次，是真正自由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