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十七分,办公室只剩陈东一个人。桌上的碎纸机还在转动,最后一张打印纸被撕成细条。他关掉电脑主机,屏幕黑下去的瞬间,窗外的路灯刚好亮起。
他没急着走。袖扣贴着手腕,冰了一下皮肤。系统界面浮现在意识里,积分还是那串数字:一百七十六万两千三百。他没动,只是把“危机感知”模块调了出来,设定扫描半径三公里,持续十分钟。
六点零八分,监控室打来电话。
“有个访客登记进来了,说是省委办公厅送文件。”值班员说,“人现在在大厅等。”
“什么文件?”
“一个档案袋,没贴标签。对方不肯留姓名,只说必须交到您手上。”
陈东挂了电话,打开内线摄像头。画面里,男人穿黑色夹克,站姿笔直,右手垂在身侧,拇指微微翘起——这是安保人员的习惯动作。他放大脸部,对比数据库,匹配出身份:徐坤,赵瑞龙原保镖队副队长。
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人。系统情报库里有记录,编号073-t,参与过三次对商人施压行动,擅长跟踪和心理施压。
他按下通话键:“让他上来。我在办公室等。”
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开了一条缝,徐坤低头走进来,脚步轻,没有发出声音。他把档案袋放在桌上,退后半步。
“谁让你来的?”陈东问。
“没人指派。”徐坤说,“我只是跑腿的。”
“那你跑的是谁的腿?”
对方没回答,只点了下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停下,“您最近很忙,也该歇一歇了。”
门关上。
陈东拿起档案袋,里面是空的。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一条缝。楼下大门口,那辆黑色轿车还没走,停在照明死角,车窗贴膜深色。他记下车牌前两位:K9。
回到桌前,他拨通技术科电话:“马上查一辆车,K9开头,黑色SUV,现在停在公安厅南门斜对面。我要它过去二十四小时的轨迹。”
刚挂电话,门卫又来电。
“高育良家的管家送来个东西,说是老物件,让您收好。”
“送上来。”
不到五分钟,一只紫砂壶被放在办公桌上,配了张卡片:“旧物归主,望君珍重。”字迹工整,看不出情绪。
他戴上手套,把壶翻过来。底款刻着“宜兴制”,但边缘有轻微刮痕。用镊子轻轻撬动,一层薄片脱落,露出底下微型装置——金属圆片,带天线,是监听发射器。
他冷笑一声,把壶放进证物袋,封口,贴标签:2025-hd-0415,备注“来源不明,含违禁电子元件”。
接着打开系统,扣除五十万积分,兑换“反 surveillance 模块”。界面提示:已激活伪装信号源,生成三条假动线,干扰外部追踪设备。防护期七十二小时。
他登录办公系统,在个人行程栏添加一条:明日九点赴京,参加公安部内部研讨会。这条信息同步推送到所有相关部门。
做完这些,他拿起手机,拨给侯亮平。
“风还没停,窗要关紧。”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我那边也加了锁。”
通话结束。
他靠在椅背上,闭眼三分钟。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两天的事。高育良被捕时说的话又响起来:“你比我幸运,有系统当底气。”
他睁开眼,打开笔记本,翻到新页,写下三行字:
一、不主动出击,但绝不退让。
二、所有动作必须合法留痕。
三、让他们先动,才能抓到破绽。
写完,他合上本子,拨通保卫处长电话。
“从明天开始,家属区巡逻增加一个班次。重点看护我母亲住的那栋楼,每两小时巡查一次,进出人员全部登记。”
“明白。”对方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按我说的做就行。”
电话挂断后,他把今天所有的纸质笔记扔进碎纸机,包括手写的会议纪要和草图。U盘插进销毁口,按下确认键。红灯亮起,数据清除完毕。
七点四十分,办公室灯还亮着。
他重新打开电脑,调出徐坤的背景资料。这人三年前曾在海外待过两个月,地点是赵瑞龙注册空壳公司的那个岛国。期间与两名金融中介频繁接触,其中一人后来因洗钱被捕。
他把这段记录截下来,存入加密文件夹,命名为“备用证据073”。
然后切换到监控回放。徐坤离开大楼后,并没有直接上车。他在街角站了五分钟,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才回到车上。车子启动后,绕着公安厅外围开了两圈,最后往城西方向去了。
他截图保存行车路线,标记三个停留点:加油站、便利店、废弃工厂。
正在分析时,手机震动。
是系统提示:检测到异常信号波动,位置位于西南方向一点二公里,持续时间十八秒,已自动屏蔽。
他看了眼地图,那个点靠近一处老旧居民区,属于高育良曾经分管的政法干部宿舍片区。
他把坐标记下,顺手加入明日巡查名单。
八点十五分,他站起身,脱下西装搭在臂弯。领带松开两颗扣子,袖口露出手表,指针指向八点十七。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白板。上面“动手”两个字还在,旁边多了几行小字,是他亲手写的:收网完成,余患未清,静观其变。
走廊灯光稳定,脚步声清晰。
他走出办公室,顺手锁门。电梯下行到一楼,大厅已空,值班警卫敬礼,他点头回应。
刚走到门口,手机又响。
是技术科。
“那辆车查到了。车主名下有三家空壳公司,都跟宏达油业有关联。过去一周,它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都会出现在您单位附近。”
“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就在二十分钟前。它停在您家小区后门对面,待了十三分钟,然后离开。”
他站在台阶上,夜风吹过来。
远处一辆出租车亮着顶灯,慢慢驶近。
他抬手拦下,拉开车门坐进去。
“去哪?”司机问。
“先绕城一圈。”他说,“别走主干道。”
车缓缓启动,拐上小路。
后视镜里,一辆深色轿车从街角驶出,保持距离,跟了上来。
陈东看着镜子里的车灯,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