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峰的消息还停在手机屏幕上，陈东没有立刻回复。他把手机翻面朝下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白板前，盯着自己刚写下的三个名字。笔尖悬在最后一划上，迟迟没落下。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座位，手指搭在键盘边缘，却没有打字。窗外的夜色压得低，楼道里的灯一盏盏熄了，整栋办公楼安静下来。他闭上眼，意识沉下去。
玉简浮现在脑海里，比之前清晰许多。表面裂纹泛着微光，像有东西在内部流动。界面上多了四个分类：体质强化、认知辅助、情报解析、隐秘防御。积分余额跳出来——三十八万七千六百。
他点开“认知辅助”栏目。里面列着几项新功能。【记忆宫殿·进阶版】需要十五万，能存更多资料，调取速度也快得多。以前查一个数据要两三秒，现在几乎是一念即达。【鹰眼洞察术】十二万，可以看清别人脸上的细微变化，说话时有没有心虚，眼神躲不躲闪，都能看出来。还有个【静心诀·心神稳固】，六万，能防别人用话套他，或者施加心理压力让他犯错。
他又翻到“情报解析”栏。一个叫【数据迷雾生成器】的东西引起注意。九万积分，能在系统里模拟官场关系网，提前推演某人会不会反水，某个动作会不会暴露。不是直接给答案，而是提供推演路径。
他一条条看过去，反复对比。这些都不是保命的本事，但比保命更重要。他现在最缺的不是打斗能力，是判断力。线索越来越多，人也越拉越多，万一哪个环节出错，整个局就崩了。
他最终选定三项：【记忆宫殿·进阶版】【鹰眼洞察术】【静心诀·心神稳固】。确认兑换。
玉简震动了一下，随即一道暖流从眉心冲进脑子。他身体一僵，额头冒出汗珠。信息像洪水一样涌进来，脑袋胀得发疼。他咬住牙关，没动。
几分钟后，那种撕裂感退去。他睁开眼，屋里一切都没变，可感觉不一样了。墙上的钟走得更清楚，连空调出风口的风声都分出了层次。他低头看桌上的文件，纸张上的字似乎更亮了些，连打印时墨粉的轻微堆积都能察觉。
他抬手摸了摸太阳穴，指尖碰到一丝温热。刚才那股力量还在脑子里流转，像是重新组装了他的思维。
他站起来，走到白板前，重新看向那三个名字。王志远、林晓峰、周文澜。这次他不再只是记住他们说了什么，而是开始想他们为什么这么说。王志远第一个答应见面，语气干脆，但当时他的手一直按在文件夹上，指节微微发白，说明他在紧张。林晓峰回得简单，却准时到场，这种人重承诺，但也怕惹事。周文澜问要不要准备提纲，其实是试探这件事到底有多正式。
他拿起笔，在三人名字下方各画一条竖线，写下三个词：可信度评估、信息交叉验证、反向监控预警。然后在旁边补了一句：“人心可用，亦需可控。”
回到座位，他打开电脑，调出“同道计划”的加密文件夹。U盘插在接口上，他没拔。看了一会儿，又关掉屏幕。
积分还剩五万七千六百。这笔钱不能动。接下来肯定会有突发情况，有人会突然倒戈，有人会偷偷传递假消息。他得留着积分应急。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和平时一样，但每一下都更稳。他知道，从今晚起，他的反应会更快，看得更清，也不容易被人牵着走。
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系统提示：【检测到新赃款流入，积分+8600元】。来源显示为“开发区环境整治补贴”，正是白天讨论过的那笔。
他没急着查看具体信息。先把这笔积分归入备用池，再回头细查。
他重新进入系统界面，点开【数据迷雾生成器】的说明页。虽然没兑换，但可以预览功能描述。这个工具能帮他建模推演，比如假设王志远被对方策反，会怎么行动？林晓峰如果收到威胁信，会选择沉默还是上报？它不会给出确定结果，但能列出几种可能路径。
他记下这个功能的兑换优先级，排在下次升级的第一位。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整层楼只剩下他这一间屋子亮着灯。他起身把窗帘拉严，顺手锁了门。回来后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个U盘，黑色外壳，没有标签。这是他专门用来存高危数据的，连“同道计划”都不放进去。
他把今天收集的所有信息做了一份副本，加密后拷贝进去，然后放进办公桌最底层的暗格。钥匙只有他知道。
做完这些，他坐回椅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前浮现出赵立春的照片。那人总是笑，说话慢条斯理，喜欢拍人肩膀，叫人“自家人”。可越是这样的人，下手越狠。
他也想起祁同伟。那个曾经拼命往上爬的男人，最后交出账本时手一直在抖。他说“拿耻辱换家人活命”，不是为自己求饶，是想保住最后一点人性。
陈东知道，接下来的对手不会少。有些人已经在烧纸，有些人正在删记录，还有些人已经开始布局反扑。但他不再担心自己接不住。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袖扣。“法正民安”四个字刻得深，摸上去有棱角。
他站起身，关掉台灯。屋里黑了一半，只剩显示器待机灯闪着红光。他站在窗前，看着省委大院门口的路灯。一辆车缓缓驶过，车灯划开夜色，又消失在拐角。
他转身走向保险柜，把主U盘重新检查一遍，确认三重验证都已设置。然后输入一段新指令：一旦有人强行读取，自动触发数据损毁程序。
做完这些，他回到桌前，打开笔记本。新建一个文档，标题写的是“协作者行为预测模型”。他开始列第一项参数：接触敏感信息后的反应时间。
写到第三行时，手机响了。不是电话，是消息提示音。他点开一看，林晓峰发来一张照片。走廊角落的垃圾桶边，有一小堆灰烬，还没完全烧透。边上有个半焦的信封角，能看到“财政局内部传阅”几个字。
陈东放大图片，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他放下手机，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加了一条备注：
“烧纸者，未必灭迹；留痕者，或有意图。”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