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一行很快就到了内城,也就是皇城。
一路上华丽的车驾引得百姓驻足观看,纷纷猜测是哪里的贵人来到了京师。我这时才知道这车驾并非是太子的车驾,只是比平常的马车华丽了些。
但总归是身份尊贵的象征。仔细想想,我还是第一次驾这种车驾。
刚一进皇城,我就看到了颜公公,虽然离得很远,但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他似乎也看到了我,冲着我挥了挥手。
这老太监和我有这么熟络吗?
走在前面的仪仗路过迎接的官员并没有停留,一直走到一道红色的大门前仪仗才停了下来,这时有人从里面拉开了大门。
“太子殿下,这里要下车了,皇宫内禁行车马。”
莫劲松骑着马来到车驾前,李墨尘挑起帘子走了出来,我看他下了车,也随后跟着,颜公公等人从不远处赶了过来,不一会儿大红门前聚集了一众官员。
大梁的官服五颜六色,有紫色,有红色,有绿色,有灰色,还有红配绿,绿配灰的,但这种大多出现在州郡之中,我以前也是见过的,下山之处我对此一窍不通,后来渐渐地知道这些颜色代表着这些人的官职位阶,但也有人没有穿官服。
比如今日的莫劲松。
莫劲松一袭灰袍在这些红绿紫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的扎眼。
“今日召各位臣工前来,只为一件事,便是奉迎先皇遗诏选定的太子,昌邑王之子,李约尚。”
莫劲松说着,让出半个身位,露出在他身后的李墨尘和我。
我一身江湖打扮,自然群臣的眼光不会看向我,而是看向一身素白的少年郎——李默尘。
“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年轻啊!”
“是啊,年少有为,年少有为。”
在一阵赞叹中,一群官员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老头子远远的站着并不过来,和周围的官员格格不入。
我觉得新鲜,于常理来讲,人趋利避害是这世间亘古不变的道理,这老头子看着都已经半截入土了,竟然还一副“众人趋炎附势,我自有风骨”的模样。
“宋大人,太子殿下来了,你是少师还不来拜见?”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又有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跑向老头,想要搀扶着老人向李墨尘走来。
“莫要扶我,宋少卿!”
老头子还挺有脾气,甩开了中年男子的手,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立在大红门前。
“既是太子少师,那就是我的老师,应该我去拜见老师才对。”
李墨尘见老头子不来,便准备朝着老头子走过去。
“谁是你的老师。”
老头子的语气很硬,像是谁欠了他的钱。
有的人就是这样,即便是从未见过面,但一开始就“气场”不合,而我猜,他们不合的原因就是因为太子之位。从先前一系列的事情中,我知道梁国的皇帝从未立过太子,所以太子少师一职应该是为了那个已经失踪的皇子而设的。并且,这个太子少师和那个失踪的皇子感情还挺好?
当然,这只是我的浅显猜测,是又不是也没那么重要。
再看李墨尘这边,被老头子这么一噎,愣在当场,他似乎也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个场面。
“宋仲,若是不愿做太子少师,可以告老还乡。”
这个时候莫劲松走了过来,他朝着老头子的方向说话,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直呼其名,这在大梁似乎不应该吧。
在江湖这么久了,我也偶尔听说过梁国是以孝治天下,尊卑长幼分的清清楚楚,这个叫做宋仲得老头子比莫劲松大了不少,他说话竟然如此不客气,难道说是因为官做的大?
我看到那宋仲的嘴唇动了几动,最终化作一声冷哼,拄着拐杖“呛呛”的离开了。这一幕看得我不明所以,我看向李墨尘,他的眼神锁在莫劲松的身上,拳头紧握,一言不发。
群臣噤若寒蝉。
“莫相,家父年龄大了,近些日子又因公奇被人在幻云居袭击,难免有些郁结,我回去会劝他的……不过今日是太子入宫的喜事,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你看要不先进宫?”
“少卿考虑的周到,太子殿下,你意下如何?”
莫劲松转过身问李墨尘。
“我初来乍到,诸事不通,况且又未正式册封,自然是听各位臣工的意思。”
李墨尘的话又将事情推了出来。
这小子,成长的就是快啊。
“诸位的意思呢?”
“我等谨遵相令。”
“那便走吧,别错了乔迁新居的吉时。”
仪仗又缓缓移动起来,群臣跟在后面,莫劲松走在群臣的最前面,中间簇拥着李墨尘,而我则紧跟着李墨尘。皇宫很大,看起来很空旷,没什么人。这里的宫殿金顶红墙,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寺庙。走了一会儿,我看到身穿紫袍的颜公公渐渐地落在了群臣的后面,直至走到我和李墨尘的身边,他一边走,一边和李墨尘说着这个是什么殿,那个是什么宫,都是做什么的,不多时,我在旁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放在以前,我是懒得听的,可是这一次,我不得不听,这皇宫很大,万一以后想要逃走,总得知道往哪儿逃吧。
从刚才的大红门,也就是颜公公说的祁安门,一路上我们经过了君臣殿,静思宫等,一路向东走,又路过载舟林,终于到了东宫。
这东宫便是太子的住处了。
到了这里,仪仗停了下来。东宫的门是敞开的,我看到里面早已有人在里面跪着迎接,只听得一声:“吉时到,奏乐”,便有乐曲从里面传出来,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一声“鸣礼”,又听到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鞭炮声响了一会儿,又听到有人唱和“除晦”,我看到从东宫里走出一个公公模样的人,拿着不知名的草就要往李墨尘的身上拍。
我突生警觉,赶忙护在身前。
“平生大侠,这是艾草,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用来辟邪除晦的。”
“哦,我并不知道。”
听了李墨尘的话,我站在一旁,看那个公公拿着一把草在李墨尘身上拍了拍去。也难怪我不知道这东西,毕竟我自打有记忆以来,没有这种逢年过节的经历,自然也没有人拿着这一把的艾草在我身上拍来拍去。
做完这一步之后,又来了一个公公端着水盆走了过来。
“净手。”
一声唱喏,李墨尘将手伸了进去。
……
又做了大概七八次这样的礼节,我和李墨尘终于跨过了那道门,一进门,李墨尘指着东边的方向就发出了疑问。
“那是什么?”
我抬头看,却什么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