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方才你们的意思是说，这麻沸散是军中之物，民间从不供应，现在在九王爷的身上发现了，你觉得是莫丞相所为，你觉得不是莫丞相所为，对吧？”
阿弦姑娘说完，李墨尘和林不畏都点了点头，他们看向阿弦姑娘，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麻沸散是被谁模仿着制造出来的呢？有验证过吗？况且，这么低级的浑水摸鱼之计，你们竟然看不出来吗？”
“阿弦姐，这是何意？”
李墨尘不解。
“鱼弦大祭司，这如何是浑水摸鱼之计，浑水摸鱼又做何解？”
林不畏同样不解。
我虽然也不解阿弦姑娘的话，却有了一丝恍然的感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词。
“我问你们，若是丞相要戏弄九王爷，他掌管军事，直接派人将王爷杀了或者做了不是直截了当，为什么还做这么明显的指向他的事情呢？这不就是在告诉你们，有另外一个人或者一伙人想把这事的脏水泼到丞相身上吗？”
“这……”
众人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良久，林不畏才拱手行礼。
“当时在桐花镇不识鱼弦大祭司，林某愧怍。”
“阿弦姐，你真厉害！”
苏步媱欢快的挽着阿弦姑娘的胳膊，好似这个主意是她想出来的一样。
“阿弦姐，是我疏忽了，这……我不该胡思乱想的。”
李墨尘也不好意思起来。
我虽然坚信不疑，但若说拿出一个理由说服不相信的人，我是办不到的。
可以说，我完全想不起从这个角度一语惊醒梦中人。
阿弦姑娘说的话，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么大费周章的做事，最后还是引来骂名，这不像是莫劲松干出来的事。
那么，就必然有另外的人要做这个事情，而这个另外的人，或许不止和梁帝之死有关，还可能和李墨尘这一路的遭遇有关，还可能和苏子邺之死有关……
只是现在，我们没人知道这个人是谁，或者这群人是谁。
将九王爷安顿好，林不畏开了一些药，吩咐管事每日三次取药煎服，而后我们便一起离开了王府。
林不畏说自己要回客栈，但我知道他就住在相府里，具体是哪里，那便只有莫丞相知道了，剩下我们四人，我赶在阿弦姑娘说回沈府之前，我让她和我们一起回相府。
既然是监视，放在眼皮子底下岂不是更有保障？
我们四人一路进了相府，遇到了早已站在院子里的相府舍人，他引着我们来到了莫丞相的静室。
阿弦姑娘其实和我一样在之前是见过莫劲松的，但从她行礼说话来看，丝毫看不出她见过莫劲松的模样。我们将阿弦姑娘也住在相府之中的要求说了一番，没想到莫劲松竟爽快的答应了。
代价是，我明日开始政务连同兵法一起学习。
真他妈……
我郁闷到了极点。
我为什么多嘴，为什么，为什么……若不是我脸皮薄，怕是此刻我已经上手掌嘴了。
莫丞相叫来了如歌夫人，让她领着阿弦姑娘和苏步媱一起走了，李墨尘被莫丞相赶去六部办事的地方继续观摩学习，美其名曰为了做太子做准备。
而我，只能等在静室之中。
没有人觉得不妥，只有我。
丞相之徒这个头衔就像一道枷锁卡在我的脖子上，让我在这茶香四溢的静室之中，觉得很是窒息。
于是莫丞相又教了我一下午的兵法。用过晚膳，六部办事人员早已下了值，丞相府变得寂静，许多地方漆黑一片，我无聊极了，便拎了一壶如歌夫人特地为我留的桂花酒，飞上了屋顶。
今日晴空无云，月明星稀，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这种天气，便是最适合喝酒了。
如今李墨尘安全，苏步媱无事，阿弦姑娘也安住在丞相府，就连许久不见的林不畏也在丞相府住着，仿佛从上次穿越到这里来，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我摸着身上唯一的一张银票，心中更是欣慰。
我将银票藏了起来，只留身上一张，等到闲暇时候便去钱庄将这些钱都存起来，将来等我不做这行当了，就买一个大宅子。
这样的话，我这一生的忙碌都值得了。
这么想着，我高兴的眯起了眼睛，喝了口酒，嘿嘿的笑出了声。
“沈平生，你笑什么呢？”
这是阿弦姑娘的声音，好像是从下面的房间传来的。
“阿弦姑娘？”
“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你这人什么癖好，在别人屋顶上笑，大半夜的，很吓人的好吧。”
“抱歉，我这就走。”
我这才意识到方才笑得太过大声了。人说得意忘形，我今天才知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不用了，反正我睡不着，酒分我点，带我上去。”
我听了阿弦姑娘的话，便施展轻功落在她的窗前。
“扶稳了。”
“好。”
我带着阿弦姑娘上了屋顶，阿弦姑娘则抱着一坛桂花酒，看来如歌夫人也给了她一坛。
“沈平生，问你个事情。”
“阿弦姑娘，你问。”
喝了几口之后，阿弦姑娘开口说话，这让我想起了刚穿越到梦安城时，在幻云居的青山莫野的那个夜晚。
我们俩说了很多，也熟悉了不少，那晚的阿弦姑娘说让我一直一直相信他，说她会帮助我来着。
我不知道阿弦姑娘说的帮助我是什么意思，但我确实觉得，有阿弦姑娘在，发生的一切问题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她好像无所不知一样。
虽然她也被莫劲松困在了沈府，但是没办法，她也只是个女孩子嘛，哪里能斗得过一个老妖孽。
“沈平生，迄今为止的人生你觉得过得好吗？”
嗯？
什么东西？
上来就聊这么大的话题吗？
“阿弦姑娘，你知道的，沈某只是一个假扮侠客的刺客，干这行无非是为了糊口，在山下不至于饿死，将来攒钱买一处梦安城的宅子，于繁华处安度一生，便知足了。当然，若是有机会回守角山显耀一番，那我也必然是愿意的。”
我好像回答了阿弦姑娘的话，又好像没有回答，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