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俊对南宫婉儿的“精准估值”非但不以为意,反而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孺子可教也”。“看看,这就是专业!”他声音洪亮,确保周围忙碌的手下都能听见,“婉儿你已经开始领悟到‘价值重估’和‘品牌叙事’的精髓了!成本只是基础,真正的价值在于我们发现它的眼光、赋予它的故事以及它未来可能创造的无限可能性!很好,继续保持这种前瞻性的财务思维!”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被命名为“总部洗手间门面担当(待定)”、估值一百下品灵石的破陶罐,交给一名身材魁梧的近卫,用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语气叮嘱道:“用三号缓冲符纸包裹,放入七号特制防震灵木箱,单独封装,贴上橙色优先标签,注明‘易碎文物,文化象征,轻拿轻放’。” 那近卫面色肃穆,如同接过一件传国玉玺,双臂稳稳抱住陶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临时储物区。
处理完这件“重宝”,李英俊的热情如同被添了柴的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如同探照灯,再次扫向这片充满“潜力”的废墟。
他踱步到一片坍塌了大半的廊柱下,那里堆积着大量碎裂的琉璃瓦片,大多色彩暗淡,蒙着厚厚的污垢。他蹲下身,并不在意华贵的衣袍曳地,修长的手指在碎片中拨弄了几下,拈起一片边缘呈不规则锯齿状的深蓝色琉璃碎片。他将其举到秘境中那模拟的、略显苍白的天光下,仔细端详着。
“啧,婉儿,快过来看。”他招呼着南宫婉儿,指着碎片内部那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流动晕彩,“看见了吗?这绝非普通的琉璃烧制工艺。根据《天庭杂物鉴赏笔记·琉璃篇》的残卷记载,上古时期有些炼器师,喜欢在烧制琉璃时,掺入东海人鱼泪珠粉或是万年砗磲贝的精华粉末,这能让琉璃在失去灵力滋养后,依然能依靠材质本身,在特定光线下折射出这种如梦似幻的‘蜃楼晕彩’。这种工艺据说早已失传了。”
他放下碎片,又拿起几片不同颜色的,对比着观察:“带回去,全部带回去!让工部材料研究院那帮家伙好好分析一下成分和烧制工艺。如果能复刻出来,哪怕只是模仿个五六成,用在咱们‘天庭’下一代‘南天门’系列豪华飞梭的外饰浮雕或者舷窗上,那效果……啧啧,保证低调中透着奢华,内涵中彰显底蕴,跟那些只会堆砌发光宝石的浮夸风格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这叫什么?这叫复古潮流引领者!”
南宫婉儿一边指挥留影石给这些“有望引领复古潮流”的碎琉璃片来了几个特写,一边在手中的玉简上快速记录:“项目编号:wL-001。物品描述:上古失传晕彩琉璃碎片。潜在应用:高端飞梭外饰。研发价值:高。当前估值:零(待研发成功后可进行价值重估)。”
离开琉璃瓦堆,李英俊的注意力又被墙角一堆看似普通的、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块吸引。这些石头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质地看起来颇为疏松。他随手拿起一块巴掌大的,在手里掂了掂,感觉比同体积的普通石头要轻上不少,然后又用指节轻轻敲击,侧耳倾听那沉闷而短促的“咚咚”声。
“嗯……有点意思。”他若有所思,“婉儿,记录。此物疑似‘沉海陨铁’的伴生矿,‘万寂吸音石’。《九洲矿志异闻录》里有提过一嘴,说这东西对灵力波动不敏感,但其物理结构天然具备极强的吸收和消散声波、震动的能力。虽然眼前这些历经岁月,灵气尽失,但这独特的物理结构似乎保留了下来。”
他站起身,用脚划拉了一下那堆石头,估算着数量。“派人,把这些石头都收集起来,一块也别落下。回去之后,让建筑司的人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碾成粉末,混合其他材料,制成隔音板材。铺在总部的顶级练功房、机密会议室、或者我未来书房的地下,效果绝对一流!以后咱们在里面商量点‘商业大计’,或者修炼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保证外面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安全保密性直接拉满!”
南宫婉儿笔下不停:“项目编号:xS-001。物品描述:疑似吸音石矿渣。潜在应用:高端建筑隔音材料。战略价值:极高。当前估值:零(需验证效果后评估)。”
就在手下们开始热火朝天地搬运那些黑乎乎的石块时,李英俊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在了一处几乎完全被坍塌的巨型梁柱掩埋的角落。一根约莫手臂粗细、长约四尺、通体覆盖着厚厚的、近乎黑色的红褐色锈迹的金属杆,斜斜地插在乱石之中,只露出一小截末端,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毫不起眼。
“那里!对,就是那根铁棍……不对,是那根充满历史沧桑感的金属杖状物!”李英俊眼睛一亮,立刻指挥两名近卫,“小心点,把它连同周围三尺见方的地基岩石,一起给我完整地取出来!注意,尽量不要破坏它现有的锈蚀包浆,那是岁月的证明!”
两名近卫领命,立刻取出特制的、刻有悬浮和软化符文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开始作业。一名在旁边帮忙清理其他区域的新晋队员,看着那根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金属杆,忍不住小声嘀咕:“尊主,这……这看起来就是根普通凡铁打的棍子吧?在海眼这种地方,被水汽和怪异能量侵蚀了万年,能保存下来估计也只是侥幸,都锈成这样了,还能有啥用?”
李英俊闻言,转过头,用一副“你还是太年轻,见识太少”的揶揄表情看着那名队员,语气却带着一种诲人不倦的调调:“小同志啊,看东西,尤其是看这些从上古遗迹里出来的东西,绝对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被它暂时的落魄形态所迷惑!你要学会用发展的、辩证的、甚至是……考古发掘的眼光去看待它们!”
他走到正在被小心翼翼切割的金属杆旁,指着那厚厚的锈层:“你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归墟海眼!上古大能们打架斗法、论道修行的顶级道场之一!这里的能量环境何等复杂暴烈?普通凡铁,莫说万年,就是放上百年,也早就被腐蚀得连渣都不剩了!这根金属杆,它能在这里历经万古沧桑而不彻底化作飞灰,哪怕它现在看起来再普通,再锈迹斑斑,也足以证明其材质本身绝对非同一般!”
他越说越起劲,开始即兴发挥他的“破烂价值论”:“这锈迹,这沧桑,这仿佛承载了无数故事的斑驳躯体,本身就是一种无可替代的价值!这叫‘岁月价值’!带回去,让炼器司的那几位老供奉,用文武三昧真火,配上咱们从玄丹宗弄来的‘百草淬炼液’,慢慢煅烧,小心淬炼。说不定啊,就能从这看似无用的锈壳里,提炼出那么一丝半缕的‘万古锈精’、‘时光铁母’或者‘不屈金魄’之类的绝世稀有材料!到时候,随便往哪件法宝里掺上一点,说不定就能让法宝具备‘时光侵蚀抗性’或者‘万法不侵’的特性!这价值,你说该怎么估量?”
他这一番天马行空却又似乎逻辑自洽的“忽悠”,不仅让那名提问的队员瞠目结舌,连连点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连旁边其他正在忙碌的手下,看向那根锈蚀金属杆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充满了敬畏与期待。是啊,尊主说得对,能被时间留下的,绝非凡品!
于是,在这片被所有人遗忘的废墟角落,“天庭”众人干得愈发卖力,信心十足。各种破陶罐、碎瓦当、烂砖头、锈金属、奇形怪状的石头、甚至一些看不出原貌的骨质碎片、碳化的木材……都被源源不断地发掘出来,经过初步清理和尊主的“价值点评”后,进行分类、贴上临时标签,然后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英俊号”那不断扩大的临时储物平台上。平台上很快堆起了一座小山,种类繁多,琳琅满目,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一堆“破烂”,但在每一位“天庭”成员眼中,这些可都是承载着尊主智慧眼光、未来可能大放异彩的“潜力股”。
南宫婉儿手中的留影石始终保持着工作状态,她的玉简上也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大量新增的“资产项目”。她看着平台上那规模可观、种类齐全的“破烂”收藏,再侧耳倾听一下远方主殿方向传来的、越发激烈和混乱的能量爆炸声、兵器交击声以及隐约传来的怒吼与惨叫,心中那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愈发强烈。
或许……尊主这种另辟蹊径、专注于“别人看不上的角落”的“捡漏”方式,才是真正洞察了秘境探索本质的大智慧?那些在主殿为了几件光华闪闪的宝物打生打死、赌上性命的各方精英,此刻正面临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最终能有几人成功夺得宝物并全身而退,犹未可知。而他们“天庭”这边,零伤亡,零冲突,几乎是在度假般的氛围中,就已经收获了这满满一平台的、“估值潜力无限”的“历史文化资产”。这投入产出比,简直高得可怕!
李英俊站在一块较高的断墙上,俯瞰着忙碌的部下和逐渐变得“整洁”起来的废墟区域,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声音洪亮地总结道:“看见没?同志们,这就是眼光,这就是格局!让他们在那边抢破头去吧,打生打死,最后能有几家笑得出来?我们呢,轻轻松松,零风险,高回报,直接把人家老祖宗留下的、承载着文明印记的文化遗产打包带走!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有品位的、致力于可持续发展与文明传承的战略投资者……呃,是历史文化抢救者应有的自我修养!都加把劲,我预感,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