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组混战结束。根据规则判定,最后仍具备行动意识者……李英俊!晋级!”
当裁判那最终宣判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陨石砸落湖面,在整个迎宾苑中心广场上空回荡时,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成千上万的观战者,无论是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各方势力长老,还是挤在广场各处、引颈观望的普通修士和民众,亦或是那些已经结束比赛、正在休整或观察对手的参赛者们,全都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法和噤声咒。
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错愕、茫然、难以置信。张开的嘴巴忘了合拢,瞪大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所有的动作和声音都在这一刻凝固。整个广场,落针可闻,只有远处其他赛场的隐约轰鸣和风吹旗帜的猎猎作响,反而更衬托出这份死寂的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广场上空那面最为巨大的、显示着丁组战场最终画面的光幕上。
光幕中,定格的景象充满了荒诞与讽刺:
一片如同被陨石撞击过的狼藉战场,焦土、深坑、裂痕遍布。
三名之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金丹强者,此刻如同三条死狗般瘫软在废墟中,浑身浴血,气息奄奄,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显得无比艰难。
而在他们中间,那个穿着青色道袍、容颜绝世的青年,正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他微微抬着头,脸上残留着惊魂未定的苍白和一种仿佛刚从天劫下捡回一条命的“茫然”,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站着的(能动弹的)最后只剩下了自己?
行动意识?他确实是场上唯一还能做出“爬”这个动作的人。
晋级?以这样一种方式?
这……这他娘的算什么?!滑天下之大稽!
寂静,如同实质般压抑着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持续了将近十息的时间。
然后,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又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最后的堤坝,震耳欲聋的声浪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甚至传遍了小半个迎宾苑!
“黑幕!赤裸裸的黑幕!裁判收钱了!”
“无耻!无耻之尤!这是对大赛的侮辱!”
“他那叫具备行动意识?他那叫趴地等死!”
“规则!他钻了规则的空子!这怎么能算?!”
“那三个金丹是猪吗?怎么会自己打起来?还打得这么惨?”
“巧合?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巧合?我敢用我的道心发誓,那几颗瓜子绝对有问题!”
“有问题?你有什么证据?你看到他用灵力驱动瓜子了?明明就是那三个家伙自己倒霉!”
“此子……心机深沉得可怕!他绝对是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他晋级是事实!规则上,裁判的判定……挑不出毛病……”
“啊啊啊!气死我了!难道就让他这么混过去?!”
愤怒的咆哮、尖酸的嘲讽、不甘的怒吼、充满鄙夷的斥骂,以及少数带着震惊、疑惑甚至一丝丝诡异佩服的议论,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喧闹浪潮,几乎要将广场的穹顶掀翻。
而被传送阵法光芒笼罩,刚刚出现在广场中央指定区域的李英俊,似乎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恍惚之中。他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身形(这次是真的站着了),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对他怒目而视、指指点点、甚至破口大骂的人群,脖子微微一缩,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后怕”、“委屈”和“讨好”的复杂笑容,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低下了头,一副“我也很无奈,我也不想这样”的受害者的模样。
这副姿态,更是如同火上浇油,让那些认定他靠无耻和运气(或者阴谋)晋级的人怒火冲天,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碎。
然而,在那些端坐高台、一直冷静观察的各大势力长老,以及一些心思缜密、眼光毒辣的观战者心中,此刻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回放着李英俊从始至终的表现,从最初的“野餐”立牌,到中期的阵法御敌,再到最后那神乎其技、精准到令人发指的“脚滑”和“瓜子暗器”……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和运气吗?
这个李英俊,恐怕根本不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而是一条将“无耻”二字修炼到登峰造极、善于将自身隐藏在迷雾之中、随时可能给出致命一击的……毒蛇!
李英俊在赵铁柱等人迅速上前形成的护卫圈中,低着头,快步离开了喧嚣震天的广场中心。在转身走入通道阴影的那一刹那,无人能看到的角度,他嘴角那抹压抑已久的、带着掌控一切意味的弧度,终于肆无忌惮地扬起。
“脚滑的胜利?深明大义的铺垫,这就算是完成了。”他心中默念,眼神幽深,“下一场,‘主动认输’的戏码,也该上演了。悟能小师傅,你可要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