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卖关子:“断亲的故事可长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打听出家里做了什么伤透我心的事儿——”接着又板起脸,“但野男人这话可别乱讲!那是我大伯派来的勤务兵,专门接我去办事的。要是让我大伯知道有人编排他北斗的人,小心他扇你哦。”
张大嘴一听“北斗”俩字,脸色一僵,讪讪地强笑,“我就是说说闲话而已!家里还有事,那回见了哈!”
奔波一天累得够呛,回佣兵团和大福扒拉完饭,我匆匆回屋子关上门。
“可算轮到咱们小宝贝了。”我盯着毛茸茸的小家伙,夹板不敢拆,怕骨头错位。
瞥见它翅膀侧边露着点肉皮,我眨眨眼,忽然有了主意。
“大福,你这骨头是在长,但是长得慢。妈妈有法子能让它长得快些,不过你要受点小罪,能接受吗?”
我望着它,它清澈的眼里透着单蠢,想来没不明白。
说百遍千遍不如打个样儿,我拿刀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个小口,将药粉倒在伤口上,很快伤口便愈合了。
大福傻愣愣地盯着,还用爪子轻轻挠了挠我的手腕,像是在确认伤口是否真的长好了。
既然它看明白了,那我便动手了。
先取来检测针在它受伤的翅膀肩头划开一道浅口,疼得大福栽歪了下身子。
我在掌心沾了点药粉,实则是把藏着的透明晶石按在伤口上——以后我还打算跟老鹰用药换晶石哪,可不能在这节骨眼露了底。
随着白色晶石逐渐消融,大福的伤口已完全愈合。
它愉悦地抖动翅膀、跃跃欲飞的模样,想来是彻底好了。
动了两下,它低头用喙去啄翅膀上固定的木板。
我忙按住它的脑袋:“别动!这夹板至少得带三天!要不别人发现就会把你抢跑了。”
吓唬孩子,谁还不会啊!
它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我,分明写着不情愿。
我忙不迭改口:“两天!就两天!”
大福还是不愿意,见我毫不松口,便蹲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我简单收拾两下就栽床上梦周公了。
一直跟周公下棋到次日早上七点,往窗外一瞅——得,中雪又飘起来了!
我跟大棉被又缠绵了一阵子,统筹一下今天的安排。
上午先去把看房的事儿办了!
我给舅舅发了条短信问他上午能不能陪我看房。
约好了时间,我背着一个小背篓,装着大福,再盖上盖子,别人就看不到了。
然后打着借来的伞卡着舅舅到南门的点儿赶过去,没想到他身后还粘着个阿仪。
我把舅舅往旁边扯了扯,阿仪就拽着他胳膊跟过来。
我一眼瞥过去。
舅舅回头瞪他:“站这儿别动!”
他拉着我走到几步外,阿仪站在原地跺脚撒娇:“说什么悄悄话呀?还背着我!”
“怎么了这是?”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人不是该回家奋起,忙着为自由而奋斗吗?怎么还贴着舅舅?
舅舅黑着脸,撇了撇嘴,“谁知道怎么回事!自打你跟他谈过,当天下午他回家了一趟。回来后盯着我看了一下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走哪儿他跟哪儿,还动手动脚,特别黏糊。”
那阿仪裹着红狐狸皮大氅,即使穿着毁形象的棉裤棉袄,也不太显臃肿,往那儿一站,娇俏得很。
我纳闷:“他没说要干什么?”
舅舅挠着头,有些烦躁,没好气地说:“他说要追我。”
“啊?”我下巴差点掉地上,猛地憋住笑,“舅舅魅力藏得这么深,竟然都被他的慧眼发现了!”
舅舅白我一眼:“别瞎说!我对男人没兴趣!看着他那做派都起鸡皮疙瘩。冷他几天,等新鲜劲儿过了自然就走了。”
得,感情这事咱外人确实插不上嘴。
舅舅这烂桃花来得突然,希望舅舅能保住“贞操”。
舅舅转变关注点,很是疑惑地问我,“早上你说看房是怎么回事?今早你妈还问我你是不是在我那儿住着。”
我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其实就是觉得为家里忙前忙后,却没得到半分关心,还几次被骗。奶奶张嘴就骂我白眼狼,爸爸抬手就想打,我的棉衣棉被一直都没有给我做。我的付出真心不值,不想忍了,干脆搬出来住。”
他语重心长地劝解我,“到底是长辈,大不了当耳旁风,犯不着闹这么僵。”
我苦笑:“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以后我的事不要跟他们说,我不想和舅舅因此而疏远。”
舅舅看我攥得发白的指节,听着我不带起伏的语调,叹着气摆摆手,“行吧,我不说就是。你现在住哪儿?”
“暂时在北斗佣兵团暂住,现在得赶紧买房。”
“买房?”他拔高嗓门,发现远处有人看过来,又赶紧压低声音,“你哪来那么多积分?听我的,先租房——”
我神秘一笑,凑近舅舅嘀咕:“舅舅,基地长悬赏新鲜人参的事儿你知道吧?”
舅舅不明白我怎么突然扯到这事上了,点点头,指了指站前公告牌:“那儿贴着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挖到了!”我洋洋得意,“大伯帮着处理的,少说也能分到25万积分!”
舅舅猛地攥住我手腕,左右张望后低声说:“你小声点。在哪儿找到的?”
“玉米地采集时撞见的。”我吐了吐舌头,也压着声音,虽然我们附近只有一个阿仪在,这不主打一个气氛嘛!
他立刻紧张起来:“低调!这么多钱要出大事儿的!”
“所以得赶紧花出去啊!”我拽着他胳膊晃了晃,“你经验丰富,今儿陪我买房!冬天搬过来一起住!”
我和舅舅说话时,阿仪站在那儿,双手交叠垂在身前,每隔几秒就用眼角余光瞥过来。
见我凑近舅舅,他突然拔高嗓门:“哎哟,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干啥!”醋味冲天哪!这真是什么醋都吃啊。
“你闭嘴!”舅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阿仪立马瘪嘴揉眼睛:“你凶我……”
说真的,跟他一比,我就是鲁智深般的莽汉子。
暗自消化了好一会儿,舅舅突然一拍大腿:“行!先看房去!”说罢拽着我大步流星往大厅钻。
身后传来阿仪的尖嗓门:“阿飞,等等我嘛——”我浑身一激灵。
舅舅跑得更快了,活像身后追着狼似的。
刚巧昨天那位带看的阿花还在柜台后,一见我进门,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肖小姐!昨天看的房您定下来要租了吗?”
我笑着摇头:“今天想麻烦你帮忙带看一下30万到50万的房子,最好离北斗佣兵团近点。”
阿花瞪大眼,“买……买房?”
“对,有合适的就买。”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相信,两根食指指尖对戳试探着问:“可昨天您还说租房贵……不会是开玩笑吧?”
“这能开玩笑吗?钱很快到位。”
阿花眼睛忽地亮起来,右拳“啪”地砸在左手心,“您等着!我这就查房源拿钥匙,咱马上看房去!”话音未落就转身冲向柜台里,马尾辫在身后甩得飞起。
阿仪翘着兰花指戳了戳舅舅胳膊,“阿飞,咱们也买一套呗?你想住哪里啦啦?”舅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半步,“我穷,没钱买。”
他立马贴上去勾住手臂,声音甜得发腻:“飞哥~人家的钱不就是你的钱?这种小事你别操心,包在我身上!”
我默默收回目光——嚯,为了当我“舅妈”,这阿仪瞧着挺舍得下血本。
舅舅冷着脸把胳膊抽出来时,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喊了声好:但愿他能扛住糖衣炮弹,别真被这黏糊糊的“追求”砸晕了头。
一上午看了三套房,我们最满意第二套的套间,室内维护得挺规整,可惜离北斗佣兵团稍远。
最大问题还是价格——虽离外安全区城墙仅几十米,却要73万积分。
带看的小花赔笑:“这价能谈,便宜200积分不是问题。”
我翻了个白眼,这就好比一块12寸的大蛋糕被蚂蚁啃了一口,算什么降价?
见我听了价格犯愁,阿仪扭着腰款步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嗬,这手比我的还细腻柔软。
“晶晶啊,差多少跟舅妈说!先拿我的积分用着,回头有钱再还——”
“跟你有什么关系?”舅舅横他一眼,“我们不欠你这个人情!”
我忙不迭抽回手:“谢谢你的好意,我先盘盘自己有多少积分,看看缺口有多大再说。”
这阿仪突然对我这么热络,总觉得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这是打算曲线救国?
舅舅跟我道了别,他刚转身,阿仪就一把勾住他胳膊:“阿飞~我想吃好客来的水晶肘子嘛,陪我去嘛~”
“不去。”
“求你啦——”他晃着舅舅的胳膊直撒娇。
我眼睁睁看着舅舅被连拖带拽往饭店方向走,心里默默为他的“贞操”捏把汗——这阿仪的黏人功力,怕是连钢筋水泥都能缠出个洞来。
看了眼腕表,上午九点半,想起自己前几天答应去看阿音,就编辑了条短信发给了他。短信刚发送出去,就收到回复,阿音让我发定位派司机来接。
我让司机绕了点路,回佣兵团带上大福——这小家伙太久没见我,生怕它又生气。
司机把我带到一处独栋别墅前,告诉我这就是将军在军中的住所。
二层简约小楼,一百多平的大院子,真是奢侈。
院中还种了一些菜,我一眼就瞅到了绿油油的韭菜,很可能就是我们小队采集的韭菜辗转到了这里。
阿音听见司机鸣笛,立刻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见到我就像小炮弹似的扑进我怀里:“晶晶姐姐,你都好久没来看我啦!”
我刮了刮他的小鼻尖:“姐姐得忙活着囤冬粮呀,不然要饿肚子的。”
他撇撇嘴,很是不情愿的样子,“我也没闲着呢!外公找了好几个老师教我,学武术累得我腰酸腿疼,教练可严了!”
“严师出高徒嘛。嘿哈……”我随手比画了两个笨拙的招式,“你看,要是上次你武功够厉害,就能这样——”“唰”地挥了下胳膊,“把坏人打倒,咱们就不用怕啦!”
阿音被逗得咯咯笑,攥紧小拳头,“我一定好好学,将来打坏蛋!”
我冲他比了个加油手势,这小家伙眼里的光,比冬日炭火还亮堂。
进了客厅,我把大福放出来,立刻吸引了阿音的全部注意力。
他立刻蹦跶着伸手想摸,被我一把拦住。
直到他贡献出3斤鹿肉,大福才睥睨着让他碰了一下翅膀尖。
当阿音想抱它时,这祖宗立马瞪圆眼睛、浑身炸毛,活像被踩了尾巴。
阿音满是遗憾,只能眼巴巴地瞅着。
阿音又缠着我讲《西游记》。我故意捏着嗓子学孙悟空喊“妖怪哪里跑”,逗得他一会儿攥紧小拳头紧张兮兮,一会儿又捂着嘴笑出小梨涡。
一段故事讲完,我忽然想起:“你表哥怎么没在?他不是最爱听故事吗?”
阿音顿时泄了气,耷拉着脑袋,“唉,别提了,我舅妈得急病去了。表哥很难过。舅舅这几天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生了什么病呀?”怎么这么突然人就没了?
他摇摇头,泛红了眼眶,“我也不清楚。五天前吧,白天我去找表哥玩,她还好好的,给我做了冰糖葫芦……第二天早上表哥就哭着打电话说,妈妈没了。”
我猛地想起上次刺杀的事,掐指一算,阿音舅妈病逝正好是刺客落网的第三天晚上。
看来绑架案的罪魁祸首是她?老将军真的是铁血手腕啊!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有阳光照进屋子,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把屋檐的冰棱晒得亮晶晶的,树上的积雪开始“簌簌”往下掉。
看我神情恍惚,阿音晃着我的胳膊,“晶晶姐姐,咱们去看看表哥吧,安慰下他。”
我忙不迭摆手:“可别去打扰他!
”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就是那个‘导火索’,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才不做送上门的肉包子呢!”
见阿音耷拉了嘴角,我赶紧转移话题:“来,姐姐教你玩九宫格!”
有了玩的东西,小家伙眼睛一亮,立刻抛却了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