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目光,在朱宏宇和朱晓芸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后落在了城门楼上。
那里,空无一人。
但朱宏宇和朱晓芸身边的几名供奉高手,却在林渊出现的瞬间,齐齐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
那是一种被天敌盯上的感觉,仿佛只要自己稍有异动,便会立刻身死道消。
“你是什么人?”朱宏宇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厉声喝问。
这个少年给他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他东宫那位深不可测的大供奉。
林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了手。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动手,朱宏远身边的几名供奉更是真气鼓荡,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出手防御。
然而,林渊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空无一人的城门楼,轻轻一点。
“嗡——”
一声奇异的嗡鸣,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透明涟漪,以林渊的指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城门楼。
下一刻,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城门楼上方数十丈的空中,一个身穿灰袍、盘膝而坐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青色气流,气息悠远绵长,显然是一位修为极高的强者。
此刻,他正惊骇地低头,看着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虚空中“挤”了出来。
“空间涟漪……脱凡境!”
老者失声惊呼,看向林渊的眼神,如同见鬼。
他奉陛下之命,隐匿于此,本是以防万一,毕竟这次九公主那小女娃在江南弄出的动静很大。
却没想到,他身边那个和她同样的小娃,只是随手一指,便破去了他引以为傲的敛息匿形之术。
这份手段,已非凡俗。
朱宏宇和朱晓芸也是一呆。
他们根本不知道,城门楼上还藏着这样一位高手。
“你来说,是皇帝的旨意吗?”林渊收回手指,一股无声的压迫释放了出去。
呆愣的老者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
林渊见此抿嘴一笑,将目光转向朱宏远,语气淡漠,“现在,还需要吗?”
他没有释放任何气势,但那平静的眼神,却让朱宏远感觉自己像被一座大山压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你到底是谁!”朱宏宇色厉内荏地吼道。
“林渊。”
林渊吐出两个字,随即看向一旁的朱婉莹,“走吧。”
朱婉莹点了点头,迈步向城门走去。
王铁山和身后的武者们,立刻跟上,气势如虹。
“拦住他们!”朱宏宇回过神来,大声命令道。
然而,没有一个禁军敢动。
连皇宫保护陛下的大护法都被人一指从天上逼了出来,他们上去,与送死何异?
眼看朱婉莹的车队就要进入城门,朱晓芸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张开双臂拦在路中间。
“朱婉莹,你不能进去!你这个贱人,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便鬼魅般地出现在她面前。
是林渊。
“聒噪。”
他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城门内外。
朱晓芸整个人被抽得陀螺般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十几丈外的地上,几颗带血的牙齿飞溅而出。
她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溢血,挣扎了几下,竟直接昏死过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当朝公主,就这么……被当众扇飞了?
朱宏宇更是浑身冰冷,他看着林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渊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掉了一只苍蝇。
他看都未看地上的朱晓芸一眼,转身,跟上了朱婉莹的脚步。
这一次,再无人敢阻拦。
车队缓缓驶入盛京城,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失魂落魄的禁军,以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太子朱宏宇。
直到车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城楼上那位灰袍老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身形一晃,落在了朱宏宇身边。
“太子,此人……不可力敌。”老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朱宏宇猛地抬头,一把抓住老者的衣袖,双眼赤红。
“连大护法你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老者心中有些苦涩,他到现在都还无法相信,居然有人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到达了和他一样的境界,那他这两百年的修行又算什么。
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刚刚初步交手,我已经落入下风。”
朱宏宇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要知道眼前这人可是大内最强的几大护法之一,平时只听令于他的父皇。
连他都不是朱婉莹身边那个小子的对手,这意味着林渊也是一个强大的脱凡。
她朱婉莹何德何能能拥有如此护法,要知道他当上东宫太子,也才不过只有一个东宫的大供奉,拥有脱凡境的实力,而且他平时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
……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默。
李长青和赵然从刚才的震撼中还未完全回过神。当街掌掴公主,这等行径,简直是闻所未闻。
朱婉莹看着林渊,眼神复杂。
“你打她,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麻烦?”林渊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这世上,只有实力不够,才会觉得是麻烦。”
朱婉莹默然。
她知道林渊说得对。
但她也明白,这一巴掌,彻底点燃了她和太子一系的战火,再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她掀开车帘,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熟悉街景,心中的那丝犹豫,渐渐被坚定所取代。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一路向前。
车队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在城中一座僻静的府邸前停下。
这是孙德胜早已为他们备好的落脚点。
“婉莹,明天,宫里大概就会来人。”林渊在下车时,对她说道。
朱婉莹点了点头:“我明白。”
她知道,今夜之后,整个盛京的目光,都会聚焦在这座小小的府邸之上。
而她,将在这里,迎接第一场真正的暴风雨。
皇宫,养心殿。
灯火通明,将殿内照得如同白昼。
皇帝朱宏远负手立于窗前,遥望着城南的方向,面沉如水。殿内气氛压抑,连宫女太监们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地上,跪着从城门楼上回来的灰袍老者,大内护法之一的玄清。
“脱凡境……你是说,那个十年前被婉莹带回来的少年,现在已经是脱凡境?”
朱宏远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压抑着想象不到的风暴。
“回陛下,老臣不敢断言。”
玄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
“但他破去老臣的匿形术,只用了一指。那股力量,并非真元,而是直接撼动了空间,这正是脱凡境的标志。即便他不是,其实力也远在老臣之上。”
朱宏远沉默了。
他缓缓转过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一个能与你抗衡,甚至胜过你的强者,却甘愿待在婉莹身边,十年如一日的做一名书童?”
他缓缓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殿内所有人的心上,“他求得是什么?”
玄清低着头:“陛下,此事实在匪夷所思。
当初那个孩子初来皇宫时也才不过先天境,仅仅十年的时间便有如此修为,纵观我大明开国三百年来,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朱宏远咀嚼着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厉芒,“朕的这个女儿,倒是总能给朕带来惊喜啊。”
他停下脚步,看向殿外。
“去传太子和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