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点点头。
“好。”
他说，“那我们继续。”
接下来的训练，江寻更加专注。
他不再把枪当作可怕的武器，而是当作需要掌握的技能，当作理解陆凛的钥匙。
每一发子弹，每一次呼吸调整，每一次姿势纠正，都是在学习那个世界的语言。
打到第三个弹匣时，他的成绩稳定在八环。
打到第五个弹匣，出现了第一个九环。
“休息一下吧。”
陆凛说，“手臂需要恢复。”
但江寻摇头：“再来一组。”
陆凛看着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他没有反对，只是默默装上新的弹匣。
第六个弹匣，第七发子弹。
江寻举枪，瞄准。
这次他没有刻意去想姿势，没有刻意控制呼吸，只是让自己进入一种状态——就像跳舞时那样，身体知道该怎么做。
准星，靶子，呼吸。
扣扳机。
枪响。
后坐力传来，但他稳如磐石。
报靶器亮起：十环。
江寻愣住了。
他放下枪，转头看陆凛。
陆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嘴角扬了起来，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
“恭喜。”
陆凛说，“第一个十环。”
江寻放下枪，忽然觉得手臂的酸痛都不算什么了。
他看着远处的靶子，看着那个小小的弹孔，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成就感。
不是因为他打中了靶心。
而是因为，他终于碰到了那个世界的边缘。
“陆凛。”他唤道。
“嗯？”
“谢谢你。”
江寻说，“谢谢你……让我进来。”
陆凛走过来，手放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是你自己进来的。”他说。
这时，陆凛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蹙起。
接听，简短地应答了几句，挂断。
“有事？”江寻问。
“紧急任务。”
陆凛开始收拾装备，“需要立刻归队。”
江寻的心沉了一下，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帮忙收拾弹壳，把枪械归位，动作已经比刚来时熟练很多。
“你去吧。”
江寻说，“我等你。”
陆凛看着他，忽然伸手，碰了碰他脸颊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
“枪留在这里。”
他说，“你可以随时来练习。我已经跟管理方打过招呼了。”
“好。”
陆凛转身走向出口，脚步很快，但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
“江寻。”
“嗯？”
“今天……”
陆凛顿了顿，“你今天很棒。”
然后他离开了，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江寻独自站在射击场里，看着空荡荡的射击位，看着远处靶子上那个小小的弹孔。
空气里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耳朵里还残留着枪声的回响。
他走到自己的射击位，拿起那把92式手枪。
枪身还带着余温，金属在灯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他握紧枪柄，举起，瞄准。
没有子弹，只是空枪。
但他保持姿势，感受着重量，感受着平衡，感受着这个世界的规则。
然后他放下枪，把它放回装备柜，锁好。
走出射击场，重新经过三道安检门。
每过一道，就离那个世界远一步，但江寻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他不再只是站在墙外的人。
现在，他手里有了一把钥匙。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虽然只是刚刚学会使用。
但至少，当他爱的人在那个世界里战斗时，他不会完全无知，不会完全无力。
电梯上行，回到地面。
阳光刺眼，江寻眯起眼睛。
手机震动，是陆凛发来的信息：
“已登机。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江寻看着那条信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然后他回复：
“好。我等你。还有，我会好好练习。”
发送。
他收起手机，走进五月的阳光里。
手臂还在酸痛，耳朵还在嗡鸣，但心里很踏实。
因为他知道，下次见面时，他能告诉陆凛：
我又进步了。
“江老师，许个愿吧！”
巨大的三层蛋糕上插着二十七根蜡烛，烛光跳跃，映着台下无数张兴奋的脸。
体育馆里坐满了人，荧光棒汇成一片光的海洋，生日歌的声音震耳欲聋。
江寻站在舞台中央，穿着精心准备的演出服，脸上是标准的、灿烂的笑容。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做出许愿的样子。
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什么愿望呢？
他希望陆凛平安？
希望巡演顺利？
希望……
希望陆凛能接电话。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江寻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吹灭蜡烛。
掌声和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掀翻体育馆的屋顶。
“谢谢大家！”
江寻对着话筒说，声音经过音响放大，带着恰到好处的感动和活力。
“没想到今年生日，能在巡演途中和大家一起过，真的很特别。
谢谢你们的陪伴，谢谢你们的祝福，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扫过那些举着他名字灯牌的脸，扫过那些因为激动而泛红的眼眶。
“我很幸福。”
他说，笑容加深了。
演出继续。
生日特别环节安排了粉丝互动，抽奖，还有江寻独唱了几首老歌。
气氛热烈得像是要把整个场馆点燃。
江寻在台上唱，跳，笑，和粉丝聊天，一切都完美得像排练过一百遍。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转身的间隙，每次灯光暗下的瞬间，他的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瞟向后台入口。
陆凛没有来。
也没有消息。
手机在后台休息室，设置了静音。
江寻知道，如果陆凛打电话，助理小陈会立刻告诉他。
但整个晚上，小陈都没有出现。
中场休息时，江寻回到后台，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
屏幕干干净净。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没有任何信息。
“寻哥，喝点水。”
小陈递过来一瓶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
“陆先生那边……可能任务还没结束。”
“嗯。”
江寻喝了一口水，水温刚好，不凉不烫。
“我知道。”
“下半场还有四十分钟。”
小陈翻看流程表。
“结束后的粉丝见面会取消了，媒体采访也推到明天。
您可以直接回酒店休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