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散尽，晨光已穿透云层，照亮了寨内狼藉的街巷。李望川带着几名青壮，巡视着被攻破的匪巢，沿途可见缴械投降的土匪被捆缚成串，村民们正逐一清点土匪遗留的物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尘土与淡淡的血腥气。
“望川兄，西侧院落发现一处隐秘地牢，门锁坚固，似是关押重要人物之处！”一名负责搜查的青壮快步跑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
李望川心中一动，独眼龙麾下的土匪向来凶残，若地牢关押着重要人物，大概率是被掳来的乡邻或有特殊身份之人。他当即吩咐：“带路！吴兄，你随我一同前往，二虎、锐兄继续清点物资，安抚其他被掳村民。”
吴钩颔首，握紧腰间短匕，与李望川一同跟着青壮穿过几条狭窄的巷道，来到西侧一处偏僻的院落。院落围墙高耸，墙头布满尖刺，院内一间石砌小屋紧闭着铁门，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锁芯处还缠绕着粗麻绳，显然是被特意加固过。
“就是这里，”青壮指着石屋，“我们敲门无人应答，听里面似有微弱的动静。”
李望川走上前，抬手敲了敲铁门，沉声道：“里面的乡亲，土匪已被歼灭，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片刻后，石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是一道清脆却带着几分沙哑的女声，透着警惕与疲惫：“你们是谁？莫不是土匪的诡计？”
“我乃李家坪李望川，”李望川朗声道，“独眼龙已伏诛，鹰嘴崖已被我们攻破，所有被掳乡亲皆已获救，你且放心！”
石屋内陷入沉默，约莫一炷香后，那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迟疑：“若真是救兵，可有凭证？”
李望川转头对身旁的青壮道：“取一件昨日缴获的土匪信物来。”青壮快步跑去，很快拿来一块刻着“鹰嘴”二字的木牌。李望川将木牌递到铁门缝前：“这是土匪的腰牌，如今已成废铁，你可看清？”
又过片刻，石屋内传来挪动重物的声响，随后是锁链摩擦的脆响。李望川示意青壮砸锁，两名青壮手持铁锤与凿子，合力敲打锁芯，“哐当”一声，大锁应声落地。
铁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潮湿、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李望川与吴钩举步踏入，只见石屋不大，光线昏暗，仅靠屋顶一处狭小的气窗透进些许光亮。屋内地面铺着干草，墙角堆着几件破旧的衣物，一名女子正蜷缩在屋角，身上穿着素雅的衣裙，虽沾满尘土与污渍，却难掩清丽的容貌。
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发髻散乱，额前一缕发丝被汗水黏住，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双手被铁链锁在墙上的铁环上，手腕处已被磨得通红肿胀，眼神中带着惊魂未定的警惕，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
“你便是被土匪掳来的乡亲？”李望川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我们是来救你的，快些解开锁链。”
女子抬眸望来，目光在李望川与吴钩身上扫过，见两人衣着朴素，神色正直，不似土匪那般凶神恶煞，眼中的警惕才稍稍褪去。她轻轻点头，声音微弱却清晰：“多谢二位英雄搭救，小女子苏凝霜，乃苏家寨人氏，上月被独眼龙掳来此处。”
吴钩上前，抽出短匕，小心翼翼地撬动铁链的锁扣。锁链锈迹斑斑，锁扣早已卡死，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两道铁链一一解开。苏凝霜活动着麻木的手腕，疼得眉头紧蹙，却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是对着两人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苏凝霜定当报答二位英雄的救命之恩。”
“苏姑娘不必多礼，”李望川递过一壶水和几块干粮，“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已被关押多日，身子虚弱，切勿逞强。”
苏凝霜接过水壶，小口小口地喝着，干裂的嘴唇渐渐有了几分血色。她拿起一块干粮，慢慢咀嚼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戚：“多谢英雄，我爹娘想必还在为我担忧，不知苏家寨如今是否安好？”
“苏家寨暂无大碍，”李望川道，“我们攻破山寨时，已解救了二十余名被掳乡亲，其中便有几位苏家寨的乡邻，他们说苏家寨只是被土匪劫掠了财物，并未伤及太多村民。等我们清理完山寨，便派人送你回去与家人团聚。”
苏凝霜眼中泛起泪光，哽咽道：“多谢英雄告知，若不是你们，我恐怕……”她说着，泪水便滚落下来，这些日子在牢中所受的恐惧、屈辱与折磨，在此刻尽数爆发。
李望川见状，示意身旁的青壮先退出去，留下空间让苏凝霜平复情绪。吴钩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地说道：“苏姑娘不必难过，土匪已被彻底歼灭，你安全了。我们李家坪虽只是个小村落，但定会护你周全，送你平安回家。”
苏凝霜擦干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英雄放心，小女子虽为弱质，却也知晓知恩图报。此次被掳，我听闻独眼龙与靖王勾结，似有谋反之意，还曾提及要利用苏家寨的粮道为靖王输送物资，此事或许对二位英雄有用。”
李望川与吴钩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凝重。苏家寨位于李家坪与襄阳府之间，若是粮道被靖王利用，无疑会成为谋反大军的重要补给线，这对他们后续应对靖王的威胁极为不利。
“苏姑娘所言当真？”李望川追问道。
“绝无虚言，”苏凝霜点头，“我被关押期间，曾偷听到独眼龙与副手黑蝎子商议此事，说靖王已派人联络苏家寨的乡绅，威逼利诱，要他们交出粮道控制权，否则便要血洗苏家寨。”
吴钩沉声道：“此事至关重要，若苏家寨粮道落入靖王之手，他谋反的底气便会更足。李兄，或许我们送苏姑娘回苏家寨时，可趁机与苏家寨乡绅商议，共守粮道，断绝靖王的补给。”
李望川深以为然：“吴兄所言极是。苏姑娘，此次送你回家，我们正好借机与苏家寨乡邻沟通，若能联手守护粮道，不仅能保苏家寨平安，也能为李家坪增添一道屏障。”
苏凝霜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二位英雄心怀大义，小女子代苏家寨乡亲多谢二位。我父亲乃苏家寨乡老，向来顾全大局，只要二位英雄说明利害，他定会同意联手。”
此时，屋外传来李铁柱的声音：“望川兄，其他被掳乡亲已安置妥当，物资清点也已初步完成，是否即刻准备返程？”
李望川应声：“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出来。”他转头对苏凝霜道：“苏姑娘，你身子虚弱，我让女眷来照料你，换上干净衣物，休整片刻后，我们便启程返回李家坪，再择日送你回苏家寨。”
苏凝霜点头应允，眼中满是感激。李望川与吴钩走出石屋，吩咐一名随行的女眷进屋照料苏凝霜，随后便与李铁柱汇合，商议返程事宜。
“望川兄，此次解救的被掳乡亲中有老有少，还有几位受伤的，返程路途崎岖，需多加留意。”李铁柱道，“另外，缴获的粮草物资较多，需分批次运送，我已安排人手先行押送一部分回村。”
“安排妥当，”李望川道，“你带一半人手押送物资与老弱乡亲先行，我与吴兄、锐兄、二虎带着剩余人手，护送苏姑娘与其他青壮乡亲随后跟进，沿途做好警戒，以防残余土匪偷袭。”
众人各司其职，很快便做好了返程准备。苏凝霜换上了干净的粗布衣裙，在女眷的搀扶下走出院落，虽依旧面色苍白，却已恢复了几分精神。她与其他被掳乡亲一同站在寨门口，望着即将启程的队伍，眼中满是对回家的期盼。
队伍缓缓出发，沿着来时的山道向李家坪行进。李望川与吴钩走在队伍前列，沿途观察着地形，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苏凝霜走在队伍中间，与几名苏家寨的乡亲并肩而行，听着他们讲述寨内的近况，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行至半途，吴钩低声对李望川道：“李兄，苏凝霜看似柔弱，却能在被掳期间留意到靖王与粮道的机密，绝非寻常女子。苏家寨地处要冲，若能与苏家寨结盟，对我们后续发展势力、应对靖王极为有利。”
李望川点头：“我亦有此意。苏姑娘聪慧果敢，其父又是苏家寨乡老，此次送她回家，正是结盟的好时机。待安顿好一切，我们便着手联络附近村落，组建联防，形成掎角之势，方能在乱世中立足。”
夕阳西斜时，队伍终于抵达李家坪村口。早已等候在此的村民们纷纷涌上前来，迎接凯旋的队伍，看到被解救的乡亲们，更是欢呼雀跃。赵云英带着几名妇女走上前，热情地迎接苏凝霜：“苏姑娘，一路辛苦，快随我进屋歇息，我已备好热水和饭菜。”
苏凝霜对着赵云英深深一揖：“多谢赵嫂子费心。”
李望川安排好被掳乡亲的安置事宜，便与吴钩、李锐、赵二虎等人来到族长家，商议后续计划。“苏家寨的粮道之事至关重要，”李望川道，“明日我便与苏姑娘一同前往苏家寨，拜见苏乡老，商议联手守粮道之事。吴兄，你留守村内，继续训练民团，加固防御；二虎、锐兄，负责清点此次缴获的武器物资，扩充军备。”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夜色渐浓，李家坪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村民们疲惫却喜悦的脸庞。苏凝霜坐在赵云英家中，喝着温热的汤药，望着窗外的灯火，心中满是感激。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与李家坪、与李望川等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而一场关乎家园安危、抵御谋反的大战，也已在悄然酝酿之中。
苏家寨的结盟能否顺利达成？靖王得知粮道计划可能败露后，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