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心把信鸽放出去后，手指还停在半空。那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进夜色里，很快变成一个小黑点。她没动，站在桃梨树下，盯着那两枚包着软布的果子。汁液渗得更明显了，布角已经湿了一片，滴下来的水珠落在碗里，声音很轻。
系统界面浮在眼前。
【入侵者脑波波动曲线回放完成，与谢无妄残部历史行动模式匹配度97%】
她点头，低声说：“不是试探，是冲着种子来的。”
白天她就防着这一手。改良过的驱虫药撒在树根一圈，绿粉混着蜂蜡气味不重，但能稳住植物气场。现在这圈粉末微微发亮，像是有层看不见的膜罩着整棵树。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她转头看去。东侧篱墙外，三个人影正贴着地面爬进来。动作很慢，手里拿着小铲和布袋。领头的那个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暗银纹路。
她认得这个纹路。
上个月有个货郎来镇上卖簪子，袖口滑出过同样的匕首。后来被王翠花发现簪子有毒，那人当晚就不见了。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明白了，那是谢余党的人。
三人靠近桃梨树，蹲下身子开始挖土。
就在铲子碰到根部的瞬间，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非法采种行为，启动‘幻象牢笼’防御协议】
空气颤了一下。
下一秒，三个贼徒同时停下动作。他们的眼神变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其中一人猛地后退，撞翻了旁边的竹架。另一个抽出匕首对着空气乱砍，嘴里喊着“别过来”。第三人直接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肩膀抖得厉害。
颜心心没动。
她知道系统干了什么。幻象不是随便放的，它会读取入侵者的记忆弱点，把最怕的东西变成真的。这些人做过亏心事，心里藏的鬼比活人多，一进幻象就撑不住。
但她不能让他们毁了试验田。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柳枝粉和蜂蜡的混合物。这是她昨天熬出来的防护剂，专用来护根。她沿着树根走一圈，把粉末撒成闭环。绿色的粉落在地上，立刻凝住，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刚撒完，其中一个贼徒突然甩手扔出一枚飞镖。
叮的一声，钉在桃梨树主干上，离果实只有三寸。
她皱眉，快步走过去。
“再动一下，你们看到的就不是幻觉了。”她说。
三人没反应。他们还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有人哭喊，有人求饶，声音越来越尖。
她站到中间，抬手打开直播。
古风卷轴画面展开，标题跳出来：“深夜抓现行！偷种贼反被自己吓疯？”
弹幕立刻炸开。
“主播小心！”
“这三人是不是中邪了？”
“建议报警叫官差！”
“打赏十个铜板换一句提醒！”
她没看打赏，只盯着三人。
“你们是冲着种子来的吧？”她问，“可惜啊，它现在毒性未消，吃了轻则疯癫，重则七窍流血——就像你们现在看见的一样。”
其中一人忽然抬头，眼神有一瞬清醒。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他声音发抖，“北戎要来了……他们要在春耕时烧田断粮……毁掉所有秧苗……”
话没说完，他又开始抽搐，倒在地上打滚。
颜心心没急着追问。
她让系统回放刚才的脑波数据。曲线图跳出来，显示这人在说真话。而且他说的“烧田断粮”和谢无妄一贯手段吻合。之前南疆旱灾，就是有人偷偷往水源投毒，导致大片农田绝收。
这不是普通的偷窃。
是冲着大周的命脉来的。
她转身走到石凳边，拿出纸笔写信。字写得快，墨迹都晕开了。写完塞进油纸袋，绑在自家信鸽脚上。这只鸽子认路，能直接飞到萧沉渊驻地。
信里只有八个字：春耕危，速归议。
她把鸽子放出去，回头再看那三人。他们还在地上挣扎，但已经没人能说出完整的话。系统提示：【幻象持续生效，目标精神防线已崩溃】。
她蹲下身，问那个最先开口的人：“谁派你们来的？除了烧田，还有什么计划？”
那人嘴唇动了动：“密道……地下……有火油管……点火就能烧穿三百亩……我们只负责取种……别的不知道……”
她说：“你们想活命吗？”
他点头。
“那就老老实实待着。等天亮官差来带走你们，我可以让皇叔免你们死罪。但如果撒谎，我不介意让你们一直活在幻象里。”
他张嘴想说话，却发出一声尖叫，又陷入混乱。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
系统弹出新提示：【人气值+800，成就‘田园守夜人’达成】
她没笑。
走到桃梨树下，伸手摸了摸包裹布。湿痕更大了，汁液还在渗。她把碗拿起来闻了一下，甜味浓得压不住酸，像是熟透的果子快烂了。
“你说你们要是早几天熟，说不定还能当作战备粮呢。”她对果子说。
弹幕立刻刷起来。
“主播跟果子说话了！”
“这果子听着像宝贝！”
“建议起名叫‘救命果’！”
“打赏二十个铜板求主播吃一口试试！”
她关掉弹幕提醒，把碗放回原处。
然后从包袱里拿出第二张纸，开始写新的东西。这次不是信，是清单。第一行写着：加强田防人员轮值表。第二行：检查所有灌溉渠入口。第三行：准备防虫草药包，每包十株量，数量按前线兵员预估。
她写得很慢，一笔一划。
远处鸡叫了一声。
她抬头看了看天。天还是黑的，但东边有点发灰。快亮了。
她把写好的清单折好，放进怀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昨晚没睡，但她不觉得累。脑子里全是接下来要做的事。
先召集村民开会。李小桃可以帮忙登记人手。王翠花嗓门大，适合负责巡逻喊话。再让村里的木匠赶制几个了望台，放在田边高处。
她正想着，系统突然震动。
【检测到异常信号源，频率与北境蛊虫振波相似，来源方向：西北三十里】
她停下动作。
三十里外是荒地，再过去就是边境线。
如果真有火油管埋在地下，点燃之后火势会顺着田垄蔓延，一夜之间就能毁掉半个青竹镇的耕地。
她盯着桃梨树看了很久。
然后走回石凳，提起笔，在清单最后加了一行字：赶制防虫草药包，优先送往雁门关前线。
她吹干墨迹，把纸折好。
这时，地上一个贼徒突然抬起头，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笑。
“你以为……你能守住？”他说，声音沙哑，“种地的……永远挡不住打仗的。”
她看着他，没说话。
弯腰把他拖到树影外，和其他两人捆在一起。绳子扎紧，打了死结。
做完这些，她回到桃梨树下，拿起装着汁液的碗。
碗底有一点沉淀，像是细小的晶体。
她把碗举到眼前，对着即将亮起的天光看。
晶体在光下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