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碎片还在掌心，颜心心没松手。她蹲在竹筐边，指腹蹭了蹭那块烧焦的边角，一股腥气钻进鼻腔。
“系统。”她低声问，“这玩意儿哪来的？”
【材质匹配度78%，疑似血影堂夜行服，常用于执行秘密任务】
脑中的声音冷得像铁。
她眼皮一跳。血影堂，谢无妄的人。上次那个吐黑丸的细作也是这路货色。她把碎片翻了个面，发现背面有极淡的暗红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拼成的符号。
“能查到是谁穿的吗？”
【能量残留已消散，无法溯源。但可确认——同一材质曾在三日前接触过宿主菜地腐根粉】
她冷笑一声。果然是他派来的。前脚偷酒失败，后脚就留下点东西示威？当她这儿是随便进出的菜市场？
她站起身，走到堆好的货筐前。草莓装好了，酒坛封实了，订单纸条插在竹筒里，整整齐齐。可现在看，这些东西不再是简单的买卖，而是靶子。
尤其是那张凤凰蛋温控图谱。她没放在明处，藏进了空酒坛的夹层里。这是她刚解锁的高级奖励，建恒温室的关键。要是丢了，至少半个月没法推进新项目。
她盯着“暗麟卫密令”那单。一百两金，只要三斤草莓一坛酒，备注“安全送达”。别人看不出问题，但她懂。这种打赏金额和货量不匹配的单子，八成是预警信号。
有人盯上了这批货。
她手指敲了敲酒坛边缘。谢无妄不会善罢甘休。上回派细作偷种子、盗酒，都被她当场反制。这次吃了亏，肯定要变招。
变什么招？
她还没想完，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报。
【检测到宿主方圆三十丈内存在杀气残留，能量特征与前次细作相同】
她猛地抬头。四周静悄悄的，虫鸣都没断。可警报不会错。杀气残留意味着不久前有人潜伏过，带着敌意来过。
她立刻调出订单清单，手指滑到最底下那笔匿名单。刚才还觉得是暗线接头，现在看，更像是对方已经摸清了她的发货节奏。
不能按原计划走了。
她转身回屋，从柜子里拿出三个普通菜筐。竹筐太显眼，换成灰扑扑的旧筐，看着就像拉白菜萝卜的。她把主货重新打包，草莓换筐，酒坛挪位，温控图谱塞进最不起眼的那个坛子夹层。
然后她叫来王翠花。
“明天一早，你拉着第一车走。”她说，“路线照旧，去镇口驿站。”
王翠花揉着眼睛：“这么急？我还以为后天发呢。”
“改主意了。”她递过一张纸条，“这是你的货单，按这个交。送到驿站就行，别多问。”
王翠花接过一看，全是些普通青菜萝卜，连颗草莓都没有。
“那你那些宝贝……”
“我另有人送。”她打断，“你就当自己是送货的，别的不管。路上有人拦，你就喊‘青竹镇王婆送菜’，嗓门大点。”
王翠花虽不懂，但见她神色严肃，也不敢多问，点头答应。
诱饵得够真，才能钓出狗。
布置完这些，她回到院中，看着剩下的两车货。这才是真正的目标。她必须确保它们安全上路。
可系统提示来了。
【人气值不足，无法激活自动报警结界】
她皱眉。报警结界能实时监控货物动向，但现在差二十点人气值。昨晚打赏涨了一波，但她兑换了凤凰蛋图谱，又用了几次辣椒粉反击，人气值见底。
没办法靠科技了。
她咬牙，从仅剩的人气值里抽出十点，兑换“短时追踪标记”。
【兑换成功：短时追踪标记（3日有效）已生成】
她蹲下身，撬开主货车底部一根木轴的缝隙，把一枚芝麻大小的银片塞进去。只要车移动超过十里，系统就会震动提醒。
这是她唯一的远程手段。
做完这些，她站在院门口望了会儿夜路。风有点凉，吹得衣袖贴着手臂。她没回屋，而是绕到厨房，从灶膛里掏出一小瓶浓缩辣椒油，塞进枕头底下。又从针线包里摸出三小包迷烟粉，缝进袖口夹层。
这些东西不合法规，但她管不了那么多。谁敢动她的货，就得尝尝什么叫辣到灵魂出窍。
她刚躺下，脑子里还在过明天的流程，系统忽然又响。
【警告：东南方向三里处，出现高密度武装气息波动，人数约五十，装备制式兵器，正向青竹镇逼近】
她猛地坐起。
五十人？不是细作，是兵。
谢无妄终于不玩阴的了，直接派兵？
她掀开窗纸往外看。夜色沉沉，远处山道上一点火光都没有。可系统不会误判。那是训练有素的队伍，刻意隐蔽行进。
他们目标明确——截货。
她握紧袖中的迷烟粉。五十个兵，伪装成商队护卫，在青竹岭隘口动手最合适。那里地势窄，两边是坡，一辆车过去都费劲。只要堵住路口，货就别想出去。
她冷笑。谢无妄打得一手好算盘。白天不动手，等货一上路，半道截了，死无对证。东西拿走，人灭口，还能栽赃给山匪。
可他忘了，她不是软柿子。
她重新躺下，闭眼。表面平静，脑子却在飞转。王翠花明天一早出发，走明路当诱饵。真货压后半个时辰，由她亲自盯梢送出。路线改走东沟小道，绕开青竹岭。
只要出了镇，进入官道交汇区，就有机会联系上萧沉渊那边的暗线。
她不信，谢无妄的兵能一路护送到京城。
与此同时，京城谢府书房。
烛火摇晃，映着谢无妄苍白的脸。他坐在案前，指尖划过一幅舆图，正停在青竹岭的位置。
谢余党跪在下方，低头不语。
“你说她用辣椒粉炸了你的毒丸？”谢无妄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聊天。
“是。”谢余党嗓音沙哑，“她早有防备，直播全程记录，末将未能得手。”
“呵。”他笑了，玉骨折扇轻轻敲桌，“她越红，越该毁。一个种地的村姑，凭什么让满朝文武盯着她的直播？凭什么连太后都喝她的药酒？”
他指尖用力，在青竹岭画了个圈。
“不必再偷了。”他说，“派兵。五百人，伪装成北境商队护卫，今夜出发。在青竹岭截她的货。”
谢余党抬头：“将军，若惊动百姓……”
“百姓？”他冷笑，“死了也是被山匪所害。活口不留，东西带回。尤其是那张图纸——凤凰蛋温控图谱，我要它完整无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雷光一闪，照亮他眼中猩红的执念。
“让她知道。”他低声说，“风光背后，从来都是断路。”
他转身，袖袍一甩。“去吧。明日此时，我要看到货在我桌上。”
谢余党领命退下。
书房只剩他一人。他缓缓抬起手，那柄玉骨折扇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
他盯着裂缝，嘴角却扬起笑。
另一边，青竹镇。
颜心心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呼吸平稳。可枕下的手始终握着那瓶辣椒油。
院外，风穿过篱笆，发出轻微的响动。
她没动。
但袖口的迷烟粉，已经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