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看着她：“风险在于，激活过程本身可能引起‘影子’或其衍生物的注意。你的‘不可观测’特性并非绝对，尤其是主动接触高敏感信息源时。”
“我知道。”林悦用力点头，眼神明亮，没有退缩，“清哥……大家，为了打破那个轮回付出了那么多。现在有这个可能，我能帮忙，我一定要去。”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些，“而且，我也想知道，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这感觉……很不好。”
“我们会为你提供全程远程掩护和紧急脱离方案。”狐九的电子音平稳响起，“仓四会分出一部分核心算力，为你构筑动态信息伪装和思维防火墙。一旦监测到超过阈值的信息污染或精神牵引，我们会立刻启动强制召回程序。”
“我也会在学院外围待命。”立秋开口道，“虽然进不去那个什么‘深层数据库’，但有状况，我能第一时间接应。”
老三停下脚步，凑到林悦身边，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啦，小悦悦！我们都在后面看着你呢！发现不对劲千万别逞强，赶紧跑！”
林悦被拍得晃了晃，却笑了起来：“嗯！”
计划在细节的反复推敲中确定。林悦需要携带一枚特制的、与仓四深度绑定的数据探针，在学院图书馆深处一处古老的、几乎被遗忘的物理数据接口进行“接种”。探针将模拟一种极其古老的数据请求协议，尝试“唤醒”并接入那些沉淀的、可能带有“暗面”信息的历史碎片。
学院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薄纱笼罩着。
林悦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冬日稀疏的枝丫洒下，学生们三两两说笑着走过，一切都与她离开前似乎并无二致。但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存在。一个男生对着空气突然激动地比划，然后又茫然地挠头走开；路边的自动贩售机屏幕上，商品图标短暂地扭曲、重叠；远处传来一阵突兀的、很快又戛然而止的争吵声。
“规则侵蚀的‘杂音’在增多。”仓四的声音通过微型骨传导耳机传入，冷静地分析着林悦同步回传的环境感知数据，“强度轻微，但频率比24小时前提升了15%。注意，这些‘杂音’本身可能带有微量的信息污染，保持思维屏障稳定。”
“明白。”林悦低声回应，加快了脚步。她必须尽快完成任务。
图书馆深处，尘埃在从高窗斜射而入的光柱中飞舞。那个位于古老文献归档区角落的物理接口，被厚重的灰尘覆盖，连接线早已老化。林悦按照狐九的指引，清理接口，将特制探针小心翼翼地接入。
探针顶端亮起幽蓝色的微光，开始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频率闪烁。林悦闭上眼，集中精神，引导着仓四预先输入她思维中的那串古老协议“密钥”。
起初是沉寂。接口仿佛早已死去。
然后，是极其细微的、仿佛生锈齿轮开始艰难转动的“吱嘎”声——并非物理声音，而是直接响在林悦意识深处的数据回响。眼前的黑暗数据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泛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一些破碎的、失真的画面和声音碎片开始涌现：
……昏暗烛光下，羊皮纸上滴落的不是墨水，而是暗金色的、如同活物的液体……数个模糊的身影在争吵，其中一个身影激烈地挥舞着手臂，声音扭曲：“……必须留下制约！绝不能将家族的命运完全交予不可知的存在！哪怕它是‘天意’！……”
……另一幅画面：签订完成的契约悬浮空中，其背面，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一道极其黯淡的、与契约正文镜像对称的影子，悄然渗入了羊皮纸的纹理深处，如同契约本身投下的、拥有独立生命的暗影……
……嘶哑的、重叠的低语响起，充满了不甘与饥渴：“……凭什么是‘它’掌控一切……我们也是契约的一部分……我们也要……存在……”
画面骤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来的、冰冷粘稠的黑暗，夹杂着腐败、混乱、时间停滞般的绝望气息。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存在的“宣告”，一种对被遗忘、被压抑的漫长岁月的无声咆哮。
林悦闷哼一声，感觉思维如同被浸入了冰水混合着污浊油渍的池子，冰冷滑腻的感觉试图沿着她的意识边缘攀爬。仓四构筑的防火墙亮起刺目的红光，强力过滤着这些污染性信息。
“检测到高浓度‘历史暗面’信息流！”狐九的声音在安全屋那边响起，“正在记录分析！林悦，坚持住，探针正在下载核心数据碎片！”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图书馆内，那些被林悦感知为“背景杂音”的规则侵蚀，仿佛受到了古老暗面信息流的吸引，骤然变得活跃、清晰起来！
距离林悦不远处，一个正在查阅古籍的学生突然僵住，手中的书页无风自动，快速翻动，书页上的文字开始扭曲、蠕动，仿佛要挣脱纸张的束缚！学生双眼翻白，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另一侧，一排沉重的书架开始微微震颤，书架间的阴影仿佛拥有了实质，如同沥青般蔓延开来，散发出与林悦接收到的信息流同源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侵蚀点被激活了！它们在响应‘暗面’信息流！”白露的警告声传来，“林悦！中断连接！立刻撤离！”
“数据下载完成87%……还差一点！”狐九急促道。
林悦咬紧牙关，她能感觉到探针正在抓取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段加密数据包。周围，被异常侵蚀的学生开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空洞的眼睛转向她的方向。蔓延的阴影中，隐隐有类似干瘪手臂的形状在向外探出。
“立秋！”老大在安全屋下令。
“已经在路上了！”立秋的声音带着风声，她已经从待命点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