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羽正缩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面上的碎石，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黑化的自己一拳撂倒波尔卡·卡卡木的画面。
那股摧枯拉朽的力量，那副睥睨众生的姿态，还有那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不屑，都让他心脏砰砰直跳。震撼之余，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幸好，黑化的自己是站在他这边的。
他还在对着空气碎碎念，念叨着“杀人会不会被星神盯上”“波尔卡的尸体要不要处理掉”，念叨着“那柄手术刀看着挺好用的”，就听见意识深处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嗤笑。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属于自己的掌控感，重新涌遍了四肢百骸。
像是沉在水里的人突然浮出水面，像是被抽走的灵魂重新归位。他动了动手指，又晃了晃手腕，天蓝色的眸子重新染上属于他的、带着点怯懦的清亮，身后九条雪白的狐尾也不再紧绷，软软地垂在了地上。
意识空间里，那个浑身带着黑红色戾气的身影正缓缓后退，猩红的眸子在消失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玩够了。”
黑化曦羽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身体还给你了。”
曦羽愣了愣，下意识地在意识里追问：“你……你要去哪？”
“去哪？”黑化曦羽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笑，“当然是躲起来睡大觉。总不能一直替你收拾烂摊子吧？”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那是曦羽从未听过的、带着点保护意味的郑重。
“记住了，如果有一天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喊我。”
“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星神来了，也得被我摁在地上削！”
这句话掷地有声，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曦羽的意识深处。
星神来了都要被削？
曦羽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像是有了一个无比坚硬的后盾，像是从此以后，再也不用独自面对那些可怕的、让他绝望的人和事。
他用力地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却无比坚定：“好！”
意识深处的那个猩红眸子，似乎满意地弯了弯，然后便化作一道黑红色的流光，彻底沉寂了下去，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曦羽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波尔卡·卡卡木的尸体。
女人躺在碎石堆里，糖红色的晚礼服被鲜血染得发黑，那双被面部认知滤网遮挡的脸，此刻显得格外苍白。而在她的手边，那柄泛着糖红色光晕的手术刀，正静静地躺在地上，刀刃上还沾着一丝未干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那是波尔卡·卡卡木的武器。
是那柄差点划破他心脏，差点把他做成实验标本的手术刀。
曦羽深吸一口气，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
他的身体还有点发软，刚才黑化状态下爆发的力量，对身体的消耗不小。但他还是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柄手术刀走了过去。
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到手术刀的刀柄。
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属于波尔卡·卡卡木的、淡淡的甜腻气息。
这柄手术刀，是天才俱乐部第四席的武器，是能切割万物的利器。现在，它属于他了。
曦羽握紧刀柄，将手术刀捡了起来。
刀刃很锋利，轻轻一晃，就能划破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他看着刀刃上自己的倒影，天蓝色的眸子里，不再只有怯懦和恐惧。
还有一丝，刚刚萌生的、属于自己的勇气。
他想起黑化的自己说的话。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喊他。
星神来了，都要被削。
曦羽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只能用来蜷缩着躲避伤害，曾经只能用来无声地哭泣。但现在，它们握着一柄能斩断绝望的刀，它们的身体里，还藏着一个能对抗星神的、无比强大的自己。
镜流，飞霄，知更鸟，月曦……
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那些曾经把他当作笼中鸟的人，那些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人。
他不会再逃了。
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毫无还手之力地逃。
曦羽握紧了手里的手术刀，转身看向这片空旷的、布满碎石的空间。
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光。
那是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迈开了脚步。
九条雪白的狐尾在身后轻轻摆动，天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光芒。
这一次，他要自己走出去。
这一次，他要带着属于自己的力量，去面对这个充满了危险，却也可能藏着希望的世界。
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
那就喊那个家伙出来，揍扁他们就好。
曦羽的脚步，越来越稳。
手里的手术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