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过来！
我刚踏进药王谷大门，就被这声娇喝吓得一个趔趄。抬头看见叶青竹一袭翠绿纱裙站在炼丹房门口，手里晃着个玉瓶，笑得像只看见肥鸡的黄鼠狼。
叶、叶师姐...我缩了缩脖子，我是来取筑基丹的...
知道。叶青竹一把揪住我衣领往丹房拖，先帮我试试新药。
我欲哭无泪地被拽进丹房，扑面而来的药香里混杂着焦糊味——看来今天又炸炉了。墙上挂着十几幅人体经络图，每张都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笔记，角落里堆着小山似的试药记录。
坐好。叶青竹按着我肩膀往椅子上塞，力道大得差点让我腰椎间盘突出。她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三个玉盒，依次排开：变形丹、隐身丹、绝命丹，按顺序试。
我盯着第三个盒子里那枚黑得发亮的丹药，咽了口唾沫：绝、绝命丹？
放心，死不了。叶青竹漫不经心地摆手，反正你灵根残缺，吃坏也没事。
这话说得，好像我的命还不如一颗丹药值钱。不过想想也是，在宗门眼里我这个十年炼气一层的废物，最大的价值大概就是当试药小白鼠了。
张嘴。叶青竹捏起那颗七彩斑斓的变形丹，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拍进我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甜腻如蜜糖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我正诧异这药还挺好吃，突然头顶一痒——
噗嗤！
一朵红底白点的蘑菇从我天灵盖破皮而出，迎风就长，转眼就有半尺高。更恐怖的是，这蘑菇居然开始唱歌！还是那种跑调跑到姥姥家的山歌！
叶青竹皱眉凑近观察，怎么长蘑菇了？按理说应该变成灵犬才对...
我欲哭无泪地摸着头顶的蘑菇，它正欢快地唱着：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跑调跑得我天灵盖都在震。
叶青竹刷刷记了几笔，又拿起第二颗透明的隐身丹：继续。
等等！能不能先...
话没说完，丹药已经塞进我嘴里。这次是薄荷味，凉得我脑仁疼。片刻后，叶青竹突然了一声捂住眼睛：下流！
我低头一看——好家伙！我衣服裤子全隐身了，就剩个绣着字的红肚兜还挂在身上！更要命的是，门外正好路过几个药王谷女弟子，见状尖叫着四散逃窜。
失误失误。叶青竹红着脸从指缝里偷看，看来隐身效果对非灵力物品无效...
我手忙脚乱地抓起桌布裹住下半身，头顶的蘑菇还在忘情高歌：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叶青竹强忍笑意记录药效，然后拿起了第三枚漆黑的绝命丹。我顿时寒毛直竖——这玩意儿光看着就让人腿软！
师姐...我声音发颤，这个真要试啊？
怕什么。叶青竹白了我一眼，你体内有六位元婴道侣的护体灵力，死不了。
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废话。她指了指我脖子上挂的护身符、手腕上的灵纹、甚至头发丝上闪烁的冰晶，苏师姐的寒冰护体、烈红绡的火灵符、白璃的狐毛结...当我瞎吗？
我讪笑着挠头，结果挠到了唱歌的蘑菇，它发出的一声抗议。
别磨蹭。叶青竹捏开我的嘴，这颗绝命丹我加了新配方，理论上金丹以下必死，正好测试下你体内防护机制的极限...
黑色丹药滚入喉咙的瞬间，一股剧痛从腹部炸开！我蜷缩在地上，感觉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经脉里乱窜。头顶的蘑菇惨叫一声蔫了下去，隐身效果也解除了，我像个虾米一样在地上抽搐。
坚持住！叶青竹蹲在旁边疯狂记录，第一波毒性发作，心脉区出现六色灵光抵抗...咦？肝区怎么也有反应？
我疼得视线模糊，隐约看见她眼中闪烁的学术狂热，突然理解实验室小白鼠的心情了。
就在我以为要交代在这的时候，舌下突然涌出一股暖流——是白璃偷偷塞给我的本命狐丹发作了！紧接着胸口护心镜发烫、头发上的冰晶融化形成保护膜...六种不同的力量在体内流转，将毒素逼到一处。
一个震天响的嗝冲出喉咙，喷出一团七彩烟雾，在空中形成个小彩虹。疼痛瞬间消失，我瘫在地上大口喘息，像条搁浅的鱼。
叶青竹目瞪口呆地看着记录玉简：不可思议...六种属性完全相克的灵力，在你体内居然形成了完美循环...她突然抓住我衣领，你到底是什么体质？！
就...普通废物体质？我弱弱地回答。
她正要追问，丹房大门突然被踹开。烈红绡手持火鞭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叶青竹！你把我夫君当试药小白鼠？！
紧接着苏临霜踏冰而至，白璃从窗户翻入，连凌霜都抱着剑冷脸现身。我的五位道侣居然全到齐了！
你们怎么...我话没说完，就被烈红绡一把搂进怀里。
傻子！不会拒绝吗？她红着眼圈检查我身上的伤，看这一身淤青！
苏临霜一言不发地给我套上冰蚕丝袍，白璃则心疼地摸着我头顶蔫巴巴的蘑菇。凌霜更直接，剑尖已经抵在叶青竹咽喉。
我赶紧拦住，叶师姐没恶意...
叶青竹却恍若未觉，还在盯着玉简喃喃自语：天缺之体...六灵共济...这简直是千年难遇的研究样本...
烈红绡气得火鞭都烧起来了：你还敢打他主意？！
眼看要打起来，我赶紧打圆场：那什么...筑基丹取到了吗？
场面瞬间安静。五位道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白璃小声说：忘、忘了...
我：......
最后还是叶青竹从袖中甩出个玉瓶：拿去。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明天再来试新药。
他还敢来？！烈红绡暴跳如雷。
我正要婉拒，突然发现叶青竹塞给我的筑基丹瓶子底下还压着张字条：「今夜子时，药庐后山，单独试药。」
抬头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心头一跳——这恐怕另有玄机。
......
子夜时分，我鬼鬼祟祟溜到药庐后山。叶青竹早已等在那里，身边摆着个冒着热气的大浴桶。
脱衣服。她头也不抬地命令。
我捂住衣领，这、这不太好吧...
叶青竹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药浴！你体内积攒了太多丹毒，不及时排出会影响根基。
我讪笑着脱去外袍，露出满是淤青的身体。叶青竹看到我后背时突然僵住——那里布满新旧交错的疤痕，都是这些年试药留下的。
你...她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为什么不喊疼？
我挠挠头：喊了也没用啊，反正总要试的...
叶青竹沉默地帮我进入浴桶。滚烫的药液浸没全身，刺痛感让我龇牙咧嘴。她突然从背后轻轻环住我，双手按在我心口处，一股温和的木属性灵力缓缓注入。
忍着点。她在我耳边轻声道，我帮你引导药力。
我疼得眼前发黑，却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原来这个痴迷炼丹的医仙，也会心疼啊...
两个时辰后，药液由黑转清。我浑身脱力地靠在桶边，叶青竹正仔细地给我后背涂药。她的指尖温暖而轻柔，与白日里那个冷酷的试药狂魔判若两人。
宁宴。她突然问，你恨我吗？
我摇摇头：师姐是为我好。
傻子...她低声骂了句，手上力道却更轻了，明天开始，我教你辨认药性。
我惊讶地转头，却见她耳根微红：看什么看！总不能真让你吃死吧！
月光下，她低头为我包扎的侧脸格外温柔。我忽然觉得，这一身伤好像也值了...
直到——
我头顶那个蔫了一天的蘑菇突然复活，响亮地唱起了：世上只有师姐好~有师姐的孩子像块宝~
叶青竹的手僵在半空。
我：......
救命！现在跳进药桶淹死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