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毛毯边缘,将其掀开的刹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混着嘈杂的呵斥从门外炸开。
我条件反射般猛地转头,掌心死死攥住毛毯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雕花木门轰然洞开,琳达身着一袭暗红缎面长裙,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带着几个身形魁梧的随从闯了进来,她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凝成实质。
四目相撞的瞬间,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琳达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箭矢,直刺心底。
我下意识又看向床上的陈伟文,他苍白的面容在素白被褥的映衬下更显脆弱。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要把真相看得清清楚楚。
陈伟文的右腿被厚重的石膏牢牢包裹,蜿蜒的绷带层层缠绕在他的左肩与侧腰,渗出的深色痕迹在雪白的布料上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酸涩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滚烫地滑落。我颤抖着将毛毯又掀开些许,声音哽咽得不成调:“求你快点醒过来......”
“姜璟柔,好大的胆子。”
琳达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字字割在耳膜上。
她优雅地交叠双臂,鲜红的指甲在水晶吊灯下泛着冷光,目光如鹰隼般将我从头扫到脚。
我扯出一抹带着血丝的笑,强行咽下喉间的哽咽,挺直脊背抹去泪痕。学着她倨傲的姿态扬起下巴,语气里满是豁出去的孤勇:“够了。我做事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不过是看个朋友,何谈胆子大?”
“私闯禁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琳达突然逼近,昂贵的香水味裹挟着怒意扑面而来。
她身后的随从们齐刷刷往前半步,形成逼人的压迫之势。
我毫不退缩地迎上她的目光,眼底燃着倔强的火:“我说过,我的事不需要谁批准。难不成看个朋友,也要向你报备?”
琳达显然失去了耐心,她厌恶地蹙起眉,扬起下巴 轻蔑地下令:“把人带走!”
尖锐的嗓音刺破凝滞的空气,几个随从立刻如恶犬般扑来。
“别动我!”
我猛地甩开伸过来的手,踉跄着退到床边。
最后看了眼昏迷的陈伟文,他安静的睡颜刺痛着双眼,我强压下喉间翻涌的苦涩,低声道:“我走......”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撞碎门外的喧闹冲了进来。
林怡的珍珠项链散落在锁骨处,发丝凌乱地贴在泛红的脸颊上,平日里优雅的妆容此刻花得一塌糊涂,倒像是只被激怒的母兽。
不等我反应,一记火辣辣的耳光重重落在右颊,口腔瞬间弥漫开铁锈味。
“不知廉耻的东西!”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杏眼圆睁着喷出怒火,“明明知道他不属于你,还敢三番五次挑衅!我早该看穿你的狐狸尾巴!”
脸颊的剧痛反而让混沌的大脑骤然清醒。
我缓缓抚上肿起的脸颊,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突然觉得荒谬至极:“装不下去了?这样倒比你惺惺作态的样子顺眼多了。你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与我何干?”
我猛地掏出贴身藏着的手机,屏幕亮起的冷光映得林怡脸色一白:“从进门开始我就开着录像。你要是再敢动手,就别怪我把这些公之于众。”
逼近她时,我几乎能看见她眼底闪过的慌乱,“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你喜欢藏污纳垢,我偏要撕开遮羞布。这一巴掌,我记下了。”
林怡气得浑身发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到桌角。
她抓起桌上的水晶花瓶狠狠摔在地上,瓷片迸溅的脆响中,她声嘶力竭地尖叫:“来人!给我把她拖出去!”
我昂着头迎上冲来的保镖,心底翻涌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在这场注定失衡的对峙里,即便遍体鳞伤,我也要护住所珍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