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人多力量大，虽说是姑娘们个个都有变态能量属性加成，可真上手整理资料时，还是一头栽进了个大粪坑。
一来是年代太过久远，二来表音文字这东西胡乱演进，三是那些白皮写字全凭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姑娘们越翻越头大。
以至于不时能听见熊影趴在桌边扯着嗓子抱怨：“这都写的是什么玩意儿？”“什么狗屁东西！”“啊啊啊啊，他又瞎编了个新词！”……说着还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把桌上的旧文书震得哗哗响。
再看白兰枝、冯青她们，正埋着头翻着泛黄发脆的纸页，一边翻一边紧锁眉头，时不时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这是拉丁文？还是英文？又或是意大利文？看着倒不像葡萄牙文，反而有点像法文或德文……”
结果资料还没整理到十分之一，熊影就彻底放弃了，把手里的文书往桌上一摔，骂骂咧咧道：“能看明白的还不到两成！我都怀疑自己学的是假的拉丁文、英文、意大利文、葡萄牙文、法文、德文！”
蓝杉接过她手里的那些旧文书，翻了翻 —— 全是些古旧的私人书信，于是笑着说：“你这是专挑最难的开始啊？也太会给自己找挑战了吧！”
冯青在一旁也接过话头：“我们刚才也翻了些这类书信，能看明白的连半成不到，你已经比我们强太多了。我们几个早就是一路放弃，直到看到近十来年的那些印刷品，才算能看明白一点点。”
清泉见熊影气鼓鼓的，也连忙帮忙解围：“这些老掉牙的东西本来就不用看，根本看不懂！我现在只要发现成书时间离现在超过 50 年，直接就丢一边了，犯不着浪费时间折腾自己。你们非要看的话，那跟对着精神病说话没两样，太为难自己了。”
鹰歌也跟着点头附和：“我刚才也随手翻了几页，基本跟看天书似的。除了个别数字能认出来，其他行文压根不知道写的啥。”
陶语放下手里的文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做了个小结：“是的，这些古语和我们学过的那些语言，在语法、词汇上有明显差异；而且还有不少混合语词汇，加上背景知识跟我们有文化隔阂，理解起来特别费劲。我大致估了一下，50 年以前的那些东西，实际有效理解率撑死了不足 3 成。倒是高德教相关的拉丁文术语还行，连猜带蒙最多能懂 5 成。那些贸易记录能看明白 3 成吧 —— 数字能认，商品名只能瞎猜，比如‘porcelana’，我猜是瓷器，但更多词根本摸不着头脑，这些人不知道咋回事，胡乱造词的本事也太大了！还有那些法律文书，只能靠拉丁文词汇瞎推测，大致能看明白的不到一成。葡人的书信更别提了，我扫了一眼就丢开了，根本看不懂，熊影能看明白两成，已经很牛了。”
蓝杉听着，皱了皱眉说：“好嘛，这么看来，这堆东西跟屎山也没啥区别了？难道就没一点价值？”
白兰枝连忙摇头：“也不是完全没价值。至少从最近的一些文献里，能看出他们是怎么自吹自擂，还暗地里嘲讽咱们的。”
她越说越气愤，指着文书上的字迹说道：“比如说 1553 年前后，他们是怎么用 500 两白银，从广东海道副使汪柏手里骗到澳门居住权的，还在信里说‘这个傻货和非洲黑人一样好骗’—— 这话说得也太气人了！”
蓝杉眼神一冷，应道：“哦？那这人的后代，就没资格在世上留存了！”
冯青连忙劝道：“不用这么大杀性，让他们没资格接触祭坛相关的事就行，没必要赶尽杀绝。”
蓝杉一听，觉得这姑娘看似温和，心思比自己还狠，忍不住嘿嘿直笑。
冯青白了他一眼，接着说：“虽然老早的文献看不懂，但也从能看懂的部分里，找出了几个卖国贼。”
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1557 年之后，他们贿赂香山知县周行，私自修建永久性房屋和聚落，把原本的‘临时停留’改成了‘长期占据’，这人也该跟汪柏一个下场。那些白皮在文献里形容他，说‘只要递上银子，再陪他说几句好话，什么事都能过关’。”
蓝杉自然赞同，点头道：“好。”
白兰枝又补充道：“还有两广总督陈瑞、肇庆知府王泮，1583 年的时候，他们默许白皮成立了‘澳门议事会’—— 这可是个独立于中国管治的殖民管理机构啊，等于让澳门成了‘国中之国’，这俩人也该遗臭万年！”
蓝杉点点头，没多话，等着她们继续说。
冯青又接着说：“还有个叫蔡善继的，居然搞了个《制澳十则》，这玩意儿相当于变相认可了白皮的治外法权！而且 1614 年的时候，白皮违反明朝‘禁止私筑城墙’的规定，这位香山知县就随便说了他们几句，居然直接放过了，根本没追究！”
蓝杉咬着牙骂道：“这个坏种！”
白兰枝跟着说：“自打这个坏种开了头，后面的继任者就更不管事了。1622 年荷兰人入侵澳门，葡萄牙人虽说击退了荷兰，但战后却私自扩建炮台，当时的香山知县王如春去看了一眼，收了人家的银子就走了，连管都不管！”
冯青越说越激动：“更可气的是，地方上把这些事压着不报，中央里明明有人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那个卖国贼徐光启，还在两次守制期间专程去澳门 ——1607 年呆了两年，1611 年又呆了三年，亏他还是位居中枢的大臣，难道不知道澳门那时候已经脱离明朝管辖了吗？不知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吗？人一旦皈依了高德教，连国家、民族、祖宗都全抛到脑后了！依我看，所有已经皈依高德教的，都该按之前说的规矩处理。”
蓝杉却摇了摇头：“这么处理不合适，天天听着那些高德教的鬼话就够烦的了，不如直接诛了干净。”
冯青想了想，点头道：“也是，诛了也好，省得留着添麻烦。”
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说到底，还是海贸的利益太大了，地方官跟乡绅勾结在一起，一边哄着皇帝说‘不能开海’，一边暗地里跟这些白皮搞海贸赚钱 —— 不然哪敢这么纵容他们。”
这话不知冯青是从哪份文献里看出来的，蓝杉一时也没法判断真假，只能先听着。
大伙说到这儿，对那些古旧文献也没了兴趣，纷纷把文书丢到一边，不想再管了。
蓝杉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翻。
结果刚翻了没几页就发现，代清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1644 年的时候，白皮拒绝清朝政府提出的 “重新登记居留、接受直接管辖” 的要求，明摆着抗拒新政，可那些野猪皮子孙及其帮凶，居然拿他们没辙。
不过从各种文书里能看出来，当年混在澳门的这些白皮，还有高德教的人，给了野猪皮子孙不少帮助 —— 帮他们窃取中华江山是立了 “功” 的，所以野猪皮子孙才不好对他们来硬的。
这事儿一拖，就拖了 100多年。到了 1749 年，野猪皮子孙总算颁布了《澳夷善后事宜条议》，明确说了对澳门拥有主权，可葡萄牙人好像根本没把这当回事，该咋样还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