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的清晨，天还没亮透，凌薇和陈峰就抬着那台刚调试好的播种机样品，深一脚浅一脚往公社办公室赶。昨夜的霜还没化，田埂上结着一层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
陈峰呼出的白气在晨雾里飘散，他紧了紧肩上的麻绳，扭头对凌薇说：今儿个公社开会，张书记、老王都在，咱们得把合作组的事定下来。
凌薇点点头，手心被麻绳勒得发红：放心，账本、感谢信都备齐了，还有这台样机，保管让他们心服口服。
两人走到公社大院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大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各村来开春耕会的队长，三三两两蹲在墙根抽烟，看见凌薇他们抬着个铁家伙，都好奇地围过来看。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直咳嗽。会计老张正叼着烟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农机站的老王也在，两人正对着账本嘀嘀咕咕，脸色都不太好看。
成立合作组？老张把烟斗往桌上一磕，烟灰撒了一桌子，你们有多少资金？技术靠不靠谱？别到时候拿了补贴，做不出东西，耽误春耕！
老王也跟着点头，语气里带着怀疑：就是，手动农机没那么好做，县城农机厂都做不好，你们俩能行？这播种机看着简单，里面的齿轮、轴承可都是精密件，你们有这技术？
凌薇没慌，从布包里掏出三样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桌上，动作不紧不慢。那布包看着普通，里面却装着她从空间精心准备的。
第一样是账本，红笔圈出纯赚500元的数字，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老张凑过来看，眼睛瞪得溜圆：真赚了500元？这可比公社农机站一个季度的利润还多！
第二样是刘家庄、赵家庄的感谢信，上面写着：播种机高效省力，200亩地5天种完，比人工快三倍！老王接过信，手指在纸上摩挲，似乎在辨别真伪。
第三样就是那台播种机样品，凌薇直接递给老王：王技术员，您再试试，这机子的齿轮精度、排种均匀度，比县城农机厂的还高。您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去地里试种！
老王半信半疑地摇动手柄，种子从排种孔均匀落下，行距、株距分毫不差，看得他眼睛都直了。他蹲下来，仔细检查齿轮的咬合度，又用手摸了摸轴承的顺滑度，脸上的怀疑渐渐变成了惊讶。
这齿轮...这轴承...老王喃喃自语，比县农机厂的还精细！你们从哪弄的零件？
陈峰趁机补充，语气里带着自豪：这机子的核心零件，是我用特殊工艺锻打的，耐磨度比普通铁高3倍，能用5年不磨损。轴承也是我特制的，加了耐磨涂层。
张书记看着账本和感谢信，又亲自试了试播种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好！好！这机子确实好使！同意成立李家村农机合作组！公社给500元启动补贴，从农业发展资金里出，还能给你们批个大仓库当厂房，以后你们就是公社的农机试点
凌薇立刻表态，声音清脆有力：谢谢张书记！我们保证：三个月内做出20台播种机供应邻县，半年内做出手动脱粒机，解决秋收难题，绝不辜负公社信任！
会计老张见此，也没再质疑，笑着掏出公章：要是真能做到，以后公社的农机采购，优先给你们！来，我这就给你们开证明！
办公室里顿时热闹起来，其他村的队长也围过来看播种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听价格和性能。凌薇趁机宣传：这机子不仅省力，还能调株距，适合不同作物。要是大家有兴趣，春耕前我们还能赶制几台。
一时间，办公室里充满了对农机的讨论声，刚才的质疑和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正月初八，铁匠铺门口挂起了李家村农机合作组的木牌，红绸缠绕，锣鼓喧天，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张书记亲自剪彩，声音洪亮：这合作组是咱们公社第一个农民自办农机组织，凌薇同志出资金、出图纸，陈峰同志出技术、出场地，还吸收闲散劳力当学徒，既解了春耕难题，又带大家增收，这种模式要推广！
围观的村民挤得水泄不通，李铁蛋的娘拉着凌薇的手，眼眶都红了：俺家铁蛋能进合作组当学徒，每月15元工资，比在公社修路多赚近一倍，真是太谢谢你了！
旁边的村民也跟着喊：俺家娃也会打铁，能不能再招个学徒啊？
俺家二狗子力气大，能打铁！
俺家三娃子手巧，会修东西！
一时间，现场热闹非凡，村民们争先恐后地推荐自家孩子。凌薇站在高处，声音清脆：大家别急！等咱们扩大生产，肯定多招人，让大家都有活干、有钱赚！
挂牌仪式后，凌薇给5名学徒工发了录取通知书——手写的，盖着合作组的红章，看着就喜庆。
李铁蛋捧着通知书，激动得声音发颤：俺以前在公社修路，风吹日晒每月才8元，现在跟着凌组长、陈师傅，不仅能赚15元，还能学技术，以后俺也能造农机！俺保证，每天早来一个时辰，晚走一个时辰，好好学！
其他学徒也跟着表决心，陈峰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只要你们肯学，我把会的都教给你们，以后你们就是合作组的技术骨干！
仪式结束后，凌薇还特意安排了一场小型展示会。她让陈峰现场演示播种机的使用方法，又让学徒们展示已经做好的零件。
大家看，这是咱们合作组做的播种轮，每个孔都是精准钻出来的，保证种子撒得均匀！凌薇拿起一个播种轮，向围观的村民展示。
这是机架，用的是上好的熟铁，结实耐用！陈峰拍着机架，发出的响声。
村民们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赞叹声。有几个年轻人更是跃跃欲试，想要当场报名当学徒。
凌薇趁机宣布：从明天开始，咱们合作组正式开工！第一批任务是完成20台播种机的订单，争取在春耕前交货！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村民们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挂牌第二天，合作组第一次正式开会。凌薇把一张订单拍在桌上，声音清脆有力：刘队长帮咱们推荐了邻县3个公社的订单，一共20台播种机，要求一个月内交货！
她环视着围坐在桌前的学徒们，继续说道：咱们分两组：一组由陈师傅带2个学徒，负责锻打机架、安装核心零件；另一组由我带3个学徒，负责采购材料、检查质量。
她又掏出空间里的生产进度表——手写版，标注每日任务，每天完成2台，留10天调试，保证按时交货！
李铁蛋第一个举手，声音洪亮：凌组长，俺有力气，机架俺来锻！保证每天锻3个，不耽误进度！
凌薇点头，就给你配个帮手，咱们争取提前完成，给邻县公社留个好印象！
其他学徒也纷纷表态：
俺负责钻孔！
俺会打磨零件！
俺能组装调试！
一时间，会议室里充满了干劲。凌薇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会后，凌薇和陈峰留在办公室改脱粒机图纸，煤油灯的光晕在图纸上跳跃。
她从空间取出《50年代手动脱粒机设计手册》，指着上面的电动滚筒：把这个改成手摇式，滚筒齿用废品站收的旧钢片，既省力又耐磨。
陈峰接过图纸，仔细研究起来。他指着滚筒齿的位置：这齿距得控制在1分，不然会碎麦粒。还有这个传动装置，得改成齿轮传动，比皮带传动更耐用。
凌薇点头：对！咱们先做1台样机，用去年的旧麦种试脱粒，要是效率比人工高5倍，就量产。
陈峰笑着说：肯定能！有你这图纸，再加上耐磨钢片，脱粒机肯定比县城农机厂的还好用！
两人一直讨论到深夜，煤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照着他们专注的神情。窗外传来打铁的声音——是李铁蛋他们还在加班赶工，为明天的生产做准备。
凌薇看着窗外的灯火，心里充满了期待：等脱粒机做出来，咱们就能解决秋收的大难题了！
陈峰也充满信心：一步一步来，先把播种机做好，再攻克脱粒机，咱们的农机事业一定能成功！
凌薇从空间取出打印好的《农机合作组章程》，贴在办公室墙上，红笔圈出技术保密条款核心图纸、零件来源，仅限组长和技术负责人知晓，学徒工只学基础零件制作，比如手摇柄、机架，避免核心技术泄露。
她跟陈峰私下说，声音压得低低的：咱们得慢慢培养学徒做基础件，以后尽量少用空间零件，避免暴露秘密。
陈峰点头：我明白，等学徒能独立做机架、齿轮坯，咱们就不用再淘废品
挂牌第五天，沈砚骑着马赶来，马蹄声哒哒响，手里拎着个大木箱。他翻身下马，脸上带着笑容：听说你们成立合作组，我从军区后勤找了些旧机床零件——有齿轮坯、轴承，都是淘汰下来的，你们改造改造就能用。要是需要加工精密零件，军区的旧机床能借你们用，不收钱。
凌薇打开木箱，里面的零件虽旧，但精度很高，正好能做脱粒机的核心部件，看得她眼睛一亮。
谢谢沈参谋！她笑着说，这些零件来得太及时了！我们正在研究脱粒机，正缺这些精密件呢！
陈峰也凑过来看，拿起一个齿轮坯仔细检查：这齿轮的精度真高，比我们手工锻打的强多了！
沈砚看着合作组热火朝天的场面，满意地点点头：你们这合作组办得不错，既解决了农机问题，又带动了就业。等你们的脱粒机做出来，先给军区农场送一台试试，要是好用，以后咱们就能给军区供货了！
凌薇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一定尽快把脱粒机做出来，争取在秋收前量产！
沈砚临走前，还特意看了看学徒们的工作情况，对凌薇说：这些年轻人干劲很足，好好培养，将来都是技术骨干！
送走沈砚后，凌薇和陈峰立即开始研究这些零件。他们发现，这些旧机床零件虽然有些磨损，但经过简单修复就能使用，而且精度远超他们的预期。
挂牌第七天，李铁蛋在陈峰的指导下，第一次独立锻打出行机架——虽然边角还有点毛糙，但整体方正，能正常安装。
他举着机架，跑去找凌薇，脸上全是汗珠：凌组长，您看！俺做的机架！以后俺也能造农机了！
凌薇仔细检查机架，用手摸了摸焊接处，满意地点头：做得好！焊接牢固，尺寸准确，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她转身对其他学徒说：大家看，这就是咱们合作组培养出来的第一个能独立做机架的学徒！只要肯学，每个人都能成为技术骨干！
其他学徒见此，也更有劲了，围着陈峰请教技术，合作组里满是干劲，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晚上，凌薇站在合作组的厂房里，看着墙上的生产进度表和脱粒机图纸，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先完成20台播种机订单，赚够资金；再做好脱粒机，解决秋收难题；明年春天做手动收割机，夏天做灌溉泵……她轻声自语，以后咱们的农机，要覆盖春耕、夏收、秋收全流程，不仅卖遍全公社，还要卖到全县、全省，让李家村的农机，成为50年代的！
陈峰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水：累了吧？今天收获不小，铁蛋能独立做机架了，沈参谋又送来这么多零件，咱们的脱粒机研发进度能加快不少。
凌薇接过水杯，笑着说：是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等脱粒机做出来，咱们就能解决秋收的大难题了！
窗外，月光洒在厂房里，照亮了满地的零件和图纸。打铁的声音还在继续，那是学徒们还在加班赶工，为明天的生产做准备。
凌薇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从最初的单打独斗，到现在的合作组挂牌，从播种机到脱粒机，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坚定。
这条路虽然艰难，但有你们在，再难的路也能走通！她对陈峰说。
陈峰点头：是啊，咱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把农机事业做大做强！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厂房里的灯火通明，映照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也照亮了李家村农机合作组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