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队长压低声音,“前天还跟我们说,‘陈医生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给他个说法’,当时我们以为他就是气话,谁知道他真敢动手啊!”
这时,谢云的电话打来了,声音透过老式电话的电流有些失真:“沈队,尸检有新发现。陈医生的伤口边缘有锯齿状痕迹,凶手的菜刀应该有个豁口。另外,刘护士的指甲缝里除了皮肤组织,还有一点黑色的油漆,可能是凶手衣服上的。”
“黑色油漆?”沈辞眼睛一亮,“矿上有没有最近刷过油漆的设备或者车辆?”
赵德山立刻说:“有!上周刚进了一批新的矿车,刷的就是黑油漆,王宗二负责保养矿车,天天跟油漆打交道!”
沈辞立刻道:“查矿车!看看少了哪辆,车牌号多少!”
半小时后,消息传来:矿上少了一辆编号为“东煤037”的吉普车,司机是王宗二的老乡,早上七点左右被王宗二借走了,说“要去城里办事”。
“往哪个方向开了?”
“说是往东边,去邻市的方向。”
沈辞立刻用矿务局的电话通知市局,请求邻市警方协助堵截。同时,他让小张带着王宗一兄弟的照片,在煤矿周边的公路卡口排查。
傍晚时分,邻市警方传来消息:在国道旁的一个加油站,发现了“东煤037”的吉普车,车上没人,但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说,早上九点左右,有两个符合特征的男人在这里加过油,买了两箱方便面和几瓶水,往南边的山区开了。
沈辞立刻带领队员赶过去。加油站的老板回忆:“那俩人看着就不对劲,高个子的眉骨上有疤,矮个子的嘴角有痣,说话都带着火气。加完油还问我,‘进山的路好走不’,我劝他们别去,最近山里有熊,他们根本没理我。”
沈辞看着加油站外的岔路口,一条通往市区,一条通往黑虎山。黑虎山地形复杂,山林茂密,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他们肯定进山了。”沈辞对队员们说,“通知当地派出所和林场,封锁进山的路口,我们连夜搜山!”
谢云这时也赶了过来,手里提着法医工具箱,脸上沾了点灰尘:“我跟你们一起去。山里晚上冷,我带了急救包和手电筒。”
沈辞看着她,心里一暖:“山里危险,你……”
“我是法医,现场在哪我就在哪。”谢云打断他,从包里掏出两双胶鞋,“矿上借的,防滑。”
当晚,一支由公安、林场职工和村民组成的搜山队,举着手电筒走进了黑虎山。夜色里,手电筒的光柱像一条条银蛇,在茂密的树林里穿梭。沈辞和谢云走在队伍中间,脚下的落叶发出“咔嚓”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让人心头发紧。
“沈队,你说他们会不会藏在山洞里?”小张小声问。
“很有可能。”沈辞压低声音,“黑虎山以前有土匪窝,山洞很多。大家注意脚下,别踩出声音。”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谢云突然停住脚步:“你们闻,有烟味。”
沈辞立刻示意大家蹲下,顺着谢云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山腰上,隐约有一点火光。“慢慢靠近,别惊动他们。”
队员们呈扇形包抄过去,离火光越来越近,能听到两个人的说话声。“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先躲几天,等风头过了,去南方打工。”“那陈医生的事……”“活该!谁让他坑咱们!”
沈辞认出这是王宗一和王宗二的声音,他猛地站起来,大喊:“警察!不许动!”
火光下,两个男人瞬间跳起来,王宗一手里还握着一把带豁口的菜刀,王宗二则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想抓我们?没门!”王宗二大喊着就冲了过来。
沈辞侧身躲开,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王宗二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王宗一见状,举着菜刀就朝谢云砍去,谢云早有防备,捡起一块石头砸在他的手腕上,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队员们立刻冲上去,将兄弟俩死死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你们凭什么抓我!”王宗一挣扎着大喊,“陈医生收红包坑我,我是为民除害!”
沈辞看着他,冷冷地说:“收红包你可以举报,但杀人就是犯法。刘护士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她?”
王宗一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拦着我,我就……”
押着兄弟俩下山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谢云走在沈辞身边,轻声说:“其实,陈医生口袋里的50块钱,是他自己的钱。我问过护士长,陈医生知道王宗一家里困难,一直想帮他申请补助,那50块钱是准备给他买营养品的。”
将王宗一、王宗二押回市局后,沈辞和谢云没顾上休息,立刻投入到审讯和证据固定工作中。审讯室里,白炽灯亮得刺眼,王宗一和王宗二被分别关押,脸上还带着山里的泥垢和打斗的伤痕。
沈辞先审的是王宗二。这个刚从劳教所出来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桀骜不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姓名?”
“王宗二。”
“10月12日早上七点,你在哪?”
王宗二嗤笑一声:“在第一人民医院,砍人。”他倒是干脆,一点都不隐瞒。
“为什么要砍陈医生?”沈辞问。
“他坑我哥!”王宗二猛地拍桌子,“我哥腿被砸伤,本来能治好,结果他收了红包不办事,让我哥的腿落下残疾!”
“红包是怎么回事?”
“我哥住院的时候,同病房的人说,不给医生塞红包,手术就不给好好做。我哥就凑了50块钱,塞给了陈医生。结果术后感染,腿肿得跟馒头似的,医生说可能以后都没法干重活了。”王宗二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我们找他说理,他还不认账,说我们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