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二十年来的信仰、仇恨、骄傲,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英雄的儿子,一直以为报仇是天经地义,可现在才知道,自己恨错了人,还亲手杀死了那个用生命保护他的人。
谢云递给他一张纸巾,轻声说:“林浩,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就是真相。周副校长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你十年,他不想让你活在‘叛徒之子’的阴影里,他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地做人,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林浩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我…… 我对不起周副校长…… 我竟然把他当成仇人,还害死了他…… 我真是个混蛋……”
就在这时,技术科的老张传来消息,在周明轩的保温杯上,除了林浩的指纹,还有一个陌生的指纹,经过比对,是学校清洁工王师傅的。沈辞立刻让小李去调查王师傅的背景,自己则继续安抚林浩的情绪 —— 虽然林浩投放了氰化物,但他并不知道氰化物的毒性强度,主观上没有杀人的故意,而且周明轩的死背后可能还有其他隐情。
小李很快就查到了王师傅的信息:王师傅叫王大海,今年五十八岁,在江城师范大学做了十年清洁工,平时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流。他有一个弟弟叫王大江,二十年前也是外交部的工作人员,1970 年因为泄露国家机密被抓,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去年刚刑满释放。
“王大江?” 沈辞看着小李递过来的资料,眉头皱了起来,“1970 年泄露机密,跟林建国是同一时期的事,会不会跟林建国的案子有关?”
“很有可能,” 小李点点头,“我还查到,王大海的弟弟王大江当年之所以会泄露机密,是因为受到了林建国的蛊惑,两人一起给敌方提供了情报。后来林建国被击毙,王大江被判刑,王大海一直认为是周明轩‘举报’了他弟弟,导致他弟弟坐牢,所以一直对周明轩怀恨在心。”
沈辞立刻决定提审王大海。王大海被带到会议室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还攥着一把扫帚,看到沈辞,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平静,低着头,不说话。
“王大海,你认识周明轩副校长吗?” 沈辞开门见山。
王大海点点头,声音低沉:“认识,学校的领导,经常见到。”
“你恨他吗?” 沈辞追问。
王大海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愤怒:“我当然恨他!是他害了我弟弟!我弟弟本来好好的,就是因为他多管闲事,举报了我弟弟,才让我弟弟坐了十年牢,毁了一辈子!”
“你弟弟泄露国家机密,是他自己犯了法,跟周明轩有什么关系?” 谢云反问,“周明轩作为任务负责人,发现违法行为后向上级汇报,是他的职责,怎么能说是他害了你弟弟?”
“职责?” 王大海冷笑一声,“他就是想邀功!想踩着我弟弟的肩膀往上爬!我弟弟说了,当年是周明轩故意设圈套,让他弟弟钻进去的!我早就想报仇了,这次终于找到机会了!”
“什么机会?” 沈辞盯着他的眼睛,“是你把氰化物放进了周明轩的保温杯里,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林浩想报复周明轩,所以故意把氰化物放在实验室里,引诱林浩偷走,然后自己再偷偷在周明轩的茶水里加了更多的氰化物,确保周明轩会死,对不对?”
王大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过了很久,他终于瘫坐在椅子上,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是…… 是我做的。我知道林浩恨周明轩,也知道他学过化学,就偷偷把氰化物放在实验室的柜子里,还故意留下了打开柜子的钥匙。我本来想让林浩动手,替我报仇,可我怕林浩下手不狠,周明轩死不了,就趁早上打扫办公室的时候,偷偷在他的茶水里加了更多的氰化物…… 我没想到,周明轩真的会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辞的语气里满是愤怒,“周明轩是个好人,他从来没有害过你弟弟,是你弟弟自己犯了法!你为了所谓的‘报仇’,不仅害死了周明轩,还毁了林浩的人生,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王大海低下头,眼泪掉了下来:“我…… 我就是太恨他了…… 我弟弟坐牢的时候,我母亲因为伤心过度,去世了,我一个人拉扯孩子,吃了太多苦…… 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周明轩造成的…… 我对不起周明轩,也对不起林浩……”
案件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王大海因为弟弟的事,对周明轩怀恨在心,故意引诱林浩偷取氰化物,又在周明轩的茶水里加了更多的氰化物,导致周明轩中毒身亡。林浩虽然投放了氰化物,但他并不知道王大海加了量,主观上没有杀人的故意,属于过失伤人;而王大海则是故意杀人,罪无可赦。
为了进一步确认案件细节,沈辞和谢云来到了周明轩的家。周明轩的家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老小区里,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装修简单却整洁。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合影,照片里的周明轩和妻子站在中间,旁边是一群穿着外交官制服的人,笑容灿烂。
周明轩的妻子李阿姨看到沈辞和谢云,眼睛瞬间红了:“你们是为了明轩的事来的吧?他是个好人,怎么会有人害他呢?”
谢云扶着李阿姨坐下,轻声安慰:“李阿姨,我们一定会还周副校长一个公道的。我们想看看周副校长的遗物,比如日记、信件之类的,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