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队!老城区的钟表巷出事了!钟表匠老周死在自己店里,门从里面反锁,窗户也钉死了,像是…… 像是密室杀人!”
1989 年夏末,江城连下了三天暴雨,老城区的青石板路被泡得发亮,巷子里的排水沟 “哗啦啦” 响,像是在哭。沈辞刚在市局食堂吃完晚饭,搪瓷碗还没来得及洗,小李就披着件湿透的雨衣冲进来,雨靴上的泥水滴得满地都是,脸色比外面的夜空还沉。
“钟表巷?老周?” 沈辞放下碗,眉头瞬间皱紧。老周叫周修远,在钟表巷开了三十年钟表店,手艺好,人也和善,沈辞的一块老怀表还是他帮忙修好的。“什么时候发现的?谁报的案?现场有没有被破坏?”
“是隔壁裁缝店的王婶报的案,” 小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语速飞快,“王婶说老周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开门,今天都快十点了店门还关着,敲了半天没人应,就觉得不对劲,找了居委会的人来,还是打不开门,才报的警。我们刚到的时候,店门确实从里面反锁,窗户也用钉子钉死了,没看到任何外力破坏的痕迹。”
谢云这时也拿着法医工具箱走过来,蓝色的雨衣下摆沾了不少泥:“我跟你们一起去,现场勘查和尸检得尽快做,下雨容易破坏证据。”
三人顶着暴雨往老城区赶,警车在狭窄的巷子里艰难穿行,车轮碾过积水,溅起半人高的水花。钟表巷是江城最老的巷子之一,两边的房子都是青砖灰瓦,墙面上爬满了青苔,很多窗户还保留着木质框架,挂着褪色的蓝布窗帘。老周的钟表店在巷子中间,门口挂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周记钟表” 四个字的漆皮都掉了,门口的台阶上还放着一把没来得及收的竹椅,椅面上积了一层雨水。
“沈队,您看!” 负责看守现场的民警指着店门,“门是老式的木门锁,插销是从里面插上的,我们试过了,从外面根本打不开,也没有撬动的痕迹。”
沈辞蹲下来,仔细检查门锁 —— 确实是 80 年代常见的木门锁,插销是黄铜的,表面有一层包浆,插销孔里没有任何划痕,说明不是被人从外面用工具撬开的。他又绕到窗户边,窗户是木质的,玻璃完好,窗框上钉着几根粗铁钉,钉子钉得很深,看起来已经钉了很多年,不像是临时钉上去的。
“有没有其他入口?比如后门或者地窖?” 沈辞问旁边的王婶。王婶穿着件碎花棉袄,手里攥着块手帕,脸色发白:“没有后门,老周这店就一个门一个窗,地窖倒是有一个,在店后面的储藏室里,可地窖的门也是从里面锁着的,我们昨天还看到老周从地窖里拿过东西。”
谢云打开工具箱,拿出放大镜和手电筒,仔细检查窗户玻璃和窗框:“玻璃上没有指纹,窗框上的钉子也没有新的划痕,应该是一直钉着的。沈队,要不要破门进去?再等下去,雨水可能会渗进店里,破坏现场。”
沈辞点点头,示意民警用撬棍破门。民警们小心翼翼地将撬棍插进门缝,慢慢用力,“吱呀” 一声,木门被撬开一个缝隙,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钟表油的味道飘了出来。
“大家小心,别破坏现场!” 沈辞率先走进去,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店内 —— 不大的空间里摆满了钟表,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挂钟,柜台上放着几十块待修的手表,地上铺着块褪色的红地毯,地毯中间躺着一个人,正是老周。
老周穿着件灰色的中山装,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露在外面,鲜血浸透了中山装,在地毯上汇成一滩黑红色的血迹。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手里还攥着一块没修好的怀表,表盖已经被打开,指针停在了凌晨三点十五分。
谢云蹲下来,戴上乳胶手套,仔细检查老周的尸体:“沈队,死者胸口的水果刀是致命伤,刺穿了心脏,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跟怀表指针停的时间基本一致。身上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可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害的。”
“没有挣扎痕迹?” 沈辞皱起眉,“门窗都从里面反锁,没有外力破坏,凶手是怎么进去,又是怎么离开的?难道是老周自己开门让凶手进来的?可他为什么会在凌晨三点给人开门?”
小李这时在柜台后面发现了一个账本,账本摊开着,上面记着最近修表的客户信息,最后一笔记录是昨天下午六点,一个叫 “张启明” 的人,送修了一块瑞士怀表,约定今天早上来取。“沈队,这个张启明会不会有嫌疑?他跟老周约好今天来取表,说不定昨天晚上就来了,跟老周发生了争执,杀害了老周。”
沈辞拿起账本,仔细看了看最后一笔记录,字迹是老周的,写得很工整:“张启明?你去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看看他昨天晚上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另外,再查一下老周最近有没有跟人结仇,或者有什么异常情况。”
谢云这时又有了新发现,她在老周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把钥匙,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上用圆珠笔写着 “今晚三点,店里见,有要事谈”,没有署名,字迹很潦草,像是匆匆写的。“沈队,这张纸条很可能是凶手写给老周的,老周是因为这张纸条,才在凌晨三点留在店里等凶手,结果被杀害了。”
“可凶手是怎么离开的?” 沈辞拿着纸条,心里满是疑惑,“门窗都从里面反锁,凶手杀了老周后,不可能从门或窗户离开,难道店里有秘密通道?”
众人开始在店里仔细搜查,翻遍了所有的柜子和箱子,敲了敲墙壁和地面,都没有发现秘密通道。地窖的门果然是从里面锁着的,打开后里面只有一些杂物和几箱钟表零件,没有任何异常。
雨还在下,店里的挂钟 “滴答滴答” 响着,跟外面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沈辞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反锁的门窗,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感 —— 这是他从警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完美密室,凶手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