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教基地的密室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石壁上的灯泛着冷幽幽的光，将蒋云飞盘坐的身影拉得颀长。他双目紧闭，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将他赤裸的胸膛浸得发亮。
此刻，数股冰寒刺骨的气息正像淬了毒的冰蛇，在他的灵脉里钻心爬动，每一次与体内翻腾的暗黑能源碰撞，都像有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骨髓，疼得他牙关紧咬，指节攥得发白。
那暗黑能源本是他的保命底牌，方才在抵挡包怀绪射出的灵剑之时，硬生生撑起一层保护磁场，将刺来的灵剑反弹回去。
可那把剑不是凡物，那是后裔弟子阿河当年粉碎陨石的“邀月剑”，星核破碎时的高温都没能损毁它分毫。即便暗黑能源的保护磁场挡下了攻击，但灵剑逸散的剑气却像活过来的毒虫，顺着灵脉钻进他的五脏六腑，在里面横冲直撞。
蒋云飞只觉得胸腹间像有江河在翻腾，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腥甜好几次涌到喉咙口，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好在当年他跟着姜魁学过些医术，知道灵脉受损时该如何调息。他强撑着运气，引导暗黑能源包裹住那几缕剑气，一点点将其往体外逼。不知过了多久，他喉结猛地滚动一下，一口黑红色的血终于喷了出来，溅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血花。胸口的剧痛总算缓和了些，他喘着粗气，刚想睁开眼，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像冰碴子砸在石壁上。
“好了吗？”
蒋云飞缓缓抬眼，看见面具人站在不远处。
咳嗽了两声后，蒋云飞牙缝里又渗出血丝：“哪有这么容易？我不仅被邀月剑的剑气伤了灵脉，还硬接了三支玄冰梅花，换成旁人，现在早就成了冰雕了。”
“三支玄冰梅花？”面具人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多了几分玩味，“青丘人的手段倒还是这么阴毒。他们凝结冰花之时，会往里面注满特殊的冰寒灵力，一旦击中人体，冰片就会顺着毛孔钻进肌理，轻则冻僵灵脉，这辈子都用不了异能；重则寒气攻心，让人在剧痛中冻成冰块。不过我倒好奇，那邀月剑不是得配‘开元追月弓’才能发挥全力吗？当年后羿的徒弟用它射陨石时，那弓不是已经碎成齑粉了？”
“碎了？”蒋云飞冷笑一声，眼底满是不甘，“我也以为碎了，可那把弓就握在烟水阁武宿长老手里，崭新得像刚铸出来的，连一点磨损的痕迹都没有，和邀月剑凑成了一对，专门用来对付我。”
面具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救你吗？”
蒋云飞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满是自嘲：“无非是我还有利用价值罢了。你要是想让我死，方才就不会让大护法现身救我。而且……”
蒋云飞突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刚才你创造的大护法与暮幽兰交过手，你也应该清楚她的实力了，你若不保下我，你觉得你有跟雾花谷交手的胜算吗？”
面具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后才冷冷地抛出一句话语：“既然没死成，就赶紧想办法阻止烟水阁的行动，傅冲冲已经把焚寂灵光炮造出来了。”
“什么？！”蒋云飞猛地撑起身子，伤口撕裂的剧痛都压不住他的震惊，声音发颤，“那武器的制造方法当年不是被泰豪亲自下令销毁了吗？他不仅烧了所有图纸，还专门请来熹暝星圣女幽月抹去了所有参与制造的盘古族工匠记忆，傅冲冲怎么可能造得出来？”
“别管他是怎么造出来的，现在炮已经成了。”面具人走到他面前，阴影笼罩住蒋云飞，压迫感扑面而来，“我猜，烟水阁造这炮，是为了清剿火星上的魔族。你现在就给火星的魔族传信，让他们做好准备。”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威胁：“当年我把你从蚩尤冢救出来，还找了个影族血脉的躯体让你寄生，可不是让你吃白饭的，我要靠你让魔族重返地球，好拿魔核做研究。结果呢？你到现在都没办成事。要是这次烟水阁把魔族全灭了，你想想后果？我能救你，自然也能让你彻底消失。现在杀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蒋云飞脸色一白，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虽然我现在伤得重，但传信还是能办到的。你放心，我会让魔族做好准备，绝对不会让烟水阁得逞。”他说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的疼让他皱紧了眉。
“还有件事。”面具人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包槐绪那个失踪多年的表弟，我已经找到他在地球的线索了。要是我能和他结盟，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蒋云飞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看向面具人：“你说什么？！”
“怕了？”面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面具后的眼睛似乎在打量猎物，“所以你最好抓紧时间证明自己的价值。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派去监视傅冲冲的灵甲蜜蜂，已经被发现了。估计那个叫袁司空的，也该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都被灵甲蜜蜂盯着了。”
说完，面具人不再看蒋云飞，转身就往密室门口走，带起一阵冷风。
片刻后，密室的门又被推开，林一凡匆匆走了进来。此时蒋云飞已经戴上了自己的教主面具，遮住了脸上的神情。
“教主！” 林一凡看见蒋云飞靠在石壁上，连忙走过去，眼神里满是担忧，“您怎么样了？伤要不要紧？”
“我受了重伤，需要调息至少三个月。” 蒋云飞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一丝疲惫，“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发展教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其他的事都先放一放，我们现在的重点是蛰伏，等时机成熟再说。”
“是什么人能把您伤成这样，还要调息三个月？”林一凡虽然知道原因，但必须拿出奥斯卡影帝的演技，装作毫不知情。
“除了袁司空，还能有谁？” 蒋云飞语气沉了下来，“所以我才让你这段时间别管其他事，专心发展教众，现在我们没有和他们交手的实力。你也知道，二护法除了网络信息技术，根本就是个脓包，他根本靠不住；大护法更不用说，就是那个人造出来监视我的灵甲机关人，更没法依靠。”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一凡，我身边能信任的人，只有你。记住我的话，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别惹事。只要撑到‘浮生若梦’上线运行，我们就能翻身了。”
林一凡连忙点头：“属下知道了！教主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嗯，你先退下吧。”
看着林一凡离开的背影，蒋云飞摘下面具，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恻的笑。他靠在石壁上，心里暗骂又暗爽：“空空啊空空，你倒真是我的‘好弟弟’啊，本来我还在怨你不念旧情，下手这么狠，没想到你这次居然帮我解决了火星上的麻烦。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来干扰你，你放心去做吧。”
他舔了舔嘴角，眼神里满是算计：“焚寂灵光炮……亏你能把这杀器造出来。也好，就当是你提前送给我的礼物吧。等你把魔族清剿完，我再接手火星，到时候……整个宇宙都是我的。”
荧惑教基地的血腥气还没散，雾花谷的月色却已经铺了满谷。暮幽兰站在榕树下，掌心托着一只琉璃瓶，瓶里装着赤色的液体，浓得像凝固的血玉，晃一下就顺着瓶壁缓缓淌出暗红色的纹路。
她轻轻倾斜瓶口，赤色液体顺着瓶口流出来，像一条小小的血蛇，蜿蜒着钻进榕树的根系里。刚一接触到液体，榕树就猛地震颤起来，枝叶簌簌作响，像是在欢呼。树干上的裂纹里透出红光，树皮开始像蜕皮一样剥落，露出里面莹白如玉的肌理，摸上去竟像人的皮肤一样细腻。
根须从土里翻涌出来，缠绕着赤色液体，一点点往树干上爬；枝条慢慢收拢、扭曲，勾勒出人的轮廓。先是修长的颈项，然后是丰盈的胸脯，接着是纤细的腰肢，最后是一双笔直匀称的腿。红光越来越亮，把整个榕树都裹了进去，连月光都被染成了淡红色。
约莫半炷香后，红光渐渐散去。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美妇人站在原地，杏眼桃腮，朱唇不点而赤，笑的时候就跟着眼波晃，平添几分妩媚。鸦羽般的长发披散到腰际，发梢还缀着几片沾着露水的榕叶，一甩头就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她的身量比寻常女子高出半头，肌肤透着草木特有的莹润光泽，在月色下泛着珍珠般的微光。
“榕姥姥！你终于能重新化形了！”暮幽兰兴奋地跑过去，拉住美妇人的手，语气里满是欢喜。
榕姥姥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温柔：“小兰，这瓶液体是哪儿来的？”
“是袁司空给我的。”暮幽兰眼睛亮晶晶的，“他意外找到了绝迹多年的魅绡虫，这液体就是用魅绡虫的分泌物提炼的。”
“原来如此，是青丘的魅绡，怪不得能让我的伤势痊愈。”榕姥姥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暮幽兰收起笑容，语气认真起来，“傅冲冲已经把焚寂灵光炮造好了，袁司空计划后天实施净化火星的计划，为了确保计划成功，我得去帮忙。”
“你放心去吧。”榕姥姥笑着点头，“虽然我刚化形，还需要修养，但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帮你处理谷里的事务还是没问题的。他们的计划必须成功，只有他们成功了，我们的计划才能实施。”
和榕姥姥告别后，暮幽兰离开了雾花谷，往鱼州市郊的一处废弃厂房赶去。厂房早就没人用了，铁皮顶被风吹得 “哐哐” 响，墙角的野草长得比人高，月光透过破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黑影，看着有些阴森。
她走到最里面那栋破旧的仓库前，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跟踪，才双手结印，指尖泛起淡蓝色的灵光，在空中画出复杂的符文。符文刚一碰到仓库的门，一层透明的结界就显现出来，像水波一样晃了晃。她推开门走进去，结界瞬间复原，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仓库里没开灯，只有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漏下来，照亮了角落里的身影。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男子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一个布包，看见暮幽兰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灵女。”
暮幽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花前辈，这是用树珍珠提取的凝露，你要的东西。”
男子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里，语气里满是感激：“多谢灵女！”
暮幽兰抱着胳膊，靠在旁边的货架上，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却像在打量猎物：“花前辈，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你是不是曾经在京城市的一家银行里，遇到过抢劫？当时你绞杀了劫匪，还用‘忘忧符’清除了在场民众的记忆。”
男子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抬头看向暮幽兰，眼神里的平静瞬间碎了，像被人戳中了最隐秘的伤口：“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袁司空查出来了。”暮幽兰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压迫感，“他探查了其中一个亲历者的记忆，用的是青丘的秘术，刚好抵消了‘忘忧符’的作用。所以你的行踪，现在已经被他知道了。”
男子沉默了，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他靠在货架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看起来有些烦躁。暮幽兰看了他一会儿，又开口道：“不过你暂时不用慌，袁司空现在还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包槐绪。目前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就只有我和孟星宇。”
男子猛地抬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庆幸：“还好……还好他没告诉表哥。我不能牵连他，绝对不能。”
“可他迟早会告诉包槐绪的。”暮幽兰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毕竟包槐绪找了你这么多年，袁司空没理由一直瞒着他。”
“能拖多久算多久吧。”男子苦笑了一声，眼神里满是无奈，“我已经欠表哥太多了，不能再让他因为我陷入麻烦。”
“但是……”暮幽兰刚想说话，就被男子打断了。
“灵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男子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你是想说，当时银行里有那么多人，难保不会有第二个亲历者的记忆被其他异能者窥探到，对吗？”
暮幽兰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放心，我这些年不是白过的。”男子笑了笑，语气里多了几分自信，“我装作聋哑人，连隔壁卖包子的王婶都以为我是天生的哑巴，谁也不知道我藏着异能。而且……我的任务很快就要完成了。”
“哦？”暮幽兰眼睛一亮，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前辈的任务快成了？”
“快了。”男子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憧憬，“再给我一点时间，就能完成泰贞大人交代的事，我有信心，泰豪那家伙，到时候一定是猝不及防。”
暮幽兰微笑着点头：“那我就等着前辈的好消息了。”
烟水阁的映月台上，晚风轻轻吹着，袁司空靠在栏杆上，望着夜空里的月亮，心里像堵着一团湿棉花。蒋云飞的脸总在眼前晃。
他曾经以为蒋云飞是守护自己的天使，可到头来，却发现对方是藏在暗处的恶魔。这种落差感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哪怕他早就知道蒋云飞的真面目，可真到了下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受。
“空空，怎么还不睡？”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星宇手里拿着一件外套，轻轻披在袁司空肩上，“后天我们要办大事，得养好精神才行。”
袁司空转过身，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没事，我不困。后天的计划势在必得，我已经觉醒了盘古血脉，再加上你和其他伙伴，就算火星上窜出两个大天魔，我们也能应付。”
孟星宇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让人觉得安心：“我知道你能应付，可你……是不是还在想蒋云飞的事？”
袁司空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嗯。我和他面对面接触的时间不多，可每次我遇到麻烦，他都会出现帮我解围。我一直把他当成暖男哥哥，当成守护我的人，可谁知道…… 他接近我，全是带有目的。一想到以前他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接受事实总得有个过程，你别太纠结了。”孟星宇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你能对他下狠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袁司空突然掏出一个日记本，边缘磨得发毛，封面还绣着一朵小小的白梅，一看就是旧物，“我看过母亲的日记，知道蒋云飞有多可怕。所以今天我才能狠下心下手。”
“日记？”孟星宇愣住了，“你母亲的日记？”
袁司空点了点头，把日记本递给孟星宇：“你看看吧。看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能对蒋云飞下狠手，也能知道我母亲的亲生孩子有多可怕。”
孟星宇接过日记本，轻轻翻开。扉页上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照片上是一片开满向日葵的田野，向日葵长得比人高，金灿灿的，像一片小太阳。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田野里，裙摆被风吹得飘起来，笑容亮得像晒了一整天的太阳，正是年轻时的袁诗怡。
而搂着她腰的男人穿着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侧脸看着袁诗怡，眼神却有些空，不像真人，反而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是…… 岳彦成？”孟星宇惊呼出声。
“不是。”袁司空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沉重，“这个人是母亲和岳彦成之间的第三者，叫江城。我后来学了青丘的秘术才明白，他可能不是真人，应该是个受人操控的炉鼎傀儡。你看了日记就知道了。”
孟星宇点了点头，翻开日记本，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随着袁诗怡娟秀的字迹，缓缓展现在眼前。
3月15日 晴
今天是我生命中最奇妙的一天。
中央公园的樱花正开得盛，粉色的花瓣堆了一地，风一吹就漫天飞舞，像下了场樱花雨。我蹲在树下捡花瓣，想回家夹在书里做书签，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很轻，像踩在棉花上。
我转过头，一下子就撞进了一双眼睛里。
那眼睛深得像夜里的星空，里面好像藏着无数光点，明明是白天，却亮得让人移不开眼。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连手里的花瓣掉了都没察觉。男人穿着一件浅色的风衣，站在樱花树下，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和飘落的花瓣融在了一起。
“你好，我叫岳彦成。”他笑着开口，声音像春风拂过湖面，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暖。
我这才回过神，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花瓣：“你好，我叫袁诗怡。”
他说他来自一个叫“影族”的种族，居住在太阳系以外的某个星球。这话听起来多荒谬啊，要是换了别人说，我肯定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甚至觉得他有点疯。可岳彦成不一样，他当场就展示了他的异能。
他突然消失不见，我吓得叫出声，他又猝不及防地在我身后把我抱住，一阵风吹过，带着一阵樱花雨像蝴蝶一般在我身边飞舞。
“影族人能隐身，能操控风元素。” 岳彦成笑着解释，眼神里满是温柔，“我来地球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姑娘。”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心跳得特别快，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风衣上的纽扣，小声说：“你…… 你别开玩笑了。”
他却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暖暖的，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度：“我没有开玩笑。诗怡，我是认真的。”
那一刻，公园里的樱花好像落得更快了，风里都是甜甜的香味。我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美好的梦里，连脚步都变得轻飘飘的。
4月2日 阴
今天彦成带我去了他的居所。
他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书架上摆满了关于地球的书籍，窗台上还养着几盆多肉，绿油油的，特别可爱。他说因为我，他喜欢上了地球的生活，只要有我在，一切都是安静又温暖。
晚上的时候，他突然把灯关了。我正想问他怎么了，就看见天花板亮了起来。不是灯光，是漫天的星星！深蓝色的夜空里，星星闪烁着，连银河都看得清清楚楚，像真的把星空搬进了房间里。
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脚底下没有地板，只有软软的星光。彦成走到我身边，指着一颗发着蓝绿色光的星星说：“你看，那是影族的居所，叫‘幽墟星’。上面的树长得特别高，能戳破云层，还有会发光的小动物，晚上的时候，整个星球都亮晶晶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怀念：“影族人以前也住在地球，和人类相处得很好。后来因为星球环境变化，才搬到了幽墟星。不过我们时不时会回地球看看，看看老朋友。”
我靠在他肩膀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心里暖暖的：“那你以后还会回幽墟星吗？”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诗怡，我遇到你之后，就不想走了。星辰大海再美，也不如你笑一下。我想留在地球，留在你身边。”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不是难过，是开心。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愿意为了我，放弃整个星空。我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6月18日 雨
今天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把城市都洗得干干净净。
晚上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我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彦成开车送我去。宴会厅里特别热闹，人们穿着华丽的衣服，端着酒杯互相交谈，声音嗡嗡的，像一群蜜蜂。
我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就走到角落里的钢琴边，想清静一会儿。刚站定，就听见钢琴声传了过来。调子很温柔，像雨落在荷叶上的声音，又像春风拂过湖面，让人心里特别平静。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动作优雅得像在跳舞。他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侧脸的线条很柔和，看起来温文尔雅。
钢琴声停了，他转过头，刚好和我对视。他的眼睛很亮，在灯光下闪过一道淡淡的蓝光，像湖里的月光，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你也喜欢这首曲子？”他笑着开口，声音比钢琴声还要温柔。
“嗯，喜欢听。”我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你弹得真好听。”
“谢谢。”他站起来，伸出手，“我叫江城。”
“袁诗怡。”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很凉，和彦成的温暖不一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后来我们聊了很久，他知道很多关于诗歌的事，我随口说了句李商隐的“锦瑟无端五十弦”，他马上就接 “一弦一柱思华年”；我又说 “身无彩凤双飞翼”，他笑着接 “心有灵犀一点通”，甚至有一些连我自己都忘了的冷门诗句，他都能接上，还能说出诗句背后的故事。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他看见我揉手腕，突然问：“你是不是小时候摔过，手腕的骨头没接好，阴雨天会疼？”
我愣住了，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
“我略懂一点医术。”他笑着解释，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一股暖暖的气流顺着他的手指传过来，像小小的暖流，缓缓流进我的手腕里。疼了好几年的旧伤，居然一下子就不疼了。
他悄悄告诉我，他有着一个异能种族“见思族”的血脉，所以通晓一些异能。
回家的路上，彦成牵着我的手，突然说：“诗怡，你今天心不在焉的。”
我心里一慌，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脚下的路：“可能是晚宴太累了，有点走神。”
他没再追问，只是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可我知道，我骗不了自己，江城眼睛里的那道蓝光，总在我脑子里晃，像一颗种子，悄悄发了芽。
7月30日 多云
今天又见到江城了。
我去图书馆找一本关于外星文明的冷门书籍，翻了好久都没找到。正着急的时候，突然看见靠窗的位置有个人，手里拿着的书封面很眼熟，就是我要找的那本！
我走过去，才发现是江城。他坐在窗边，阳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染成了淡金色，看起来特别温柔。他看见我，笑着招了招手，让我坐在他对面。
“你也对这个感兴趣？”他把书递给我，语气里满是惊讶。
“嗯，想了解一下。”我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他的手还是那么凉，却让我心里一颤。
我们聊了一下午，从外星文明聊到地球的历史，从诗歌聊到音乐。他知道的东西真多，说起有的外星种族能住在火山里，有的能在水里呼吸时，眼睛里满是光芒；说起有的种族只能寄生在其他生物身上时，他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蓝光，像电流似的，让我心里一紧。
我本该害怕的，可当他的手指划过我的手背时，我感觉有小小的电流顺着手背爬上来，心里又慌又乱。我知道这样不对，我已经有彦成了，彦成那么爱我，我不能对不起他。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从那天起，我开始找借口跟彦成说“去图书馆”“去逛街”，其实是偷偷和江城见面。每次见完他，我都特别愧疚。看着彦成给我准备的晚饭，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我都不敢告诉他我吃过了，不敢告诉他我去了哪里。
可下次江城约我，我还是忍不住答应。
我像个小偷，偷着属于别人的温柔，心里又甜又苦，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9月5日 雷雨
今天下了很大的雷雨，闪电把天空劈得惨白，雷声轰隆隆的，震得窗户都在晃。
江城约我去他的公寓，说写了一首新诗，想读给我听。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我想跟他说清楚，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对不起彦成。
他的居所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雷声。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他的诗。他轻声读着，声音软软的，像羽毛拂过心尖。我坐在他对面，听着诗，心里却越来越慌。我知道，我要说的话，会伤害他。
可还没等我开口，他突然“啊”了一声，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额角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江城！你怎么了？”我连忙跑过去，扶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
手刚碰到他的后背，我就感觉有个硬东西在他皮肤下游动，像一条小虫子，还在慢慢蠕动。我吓得缩回手，他却马上把衣服拉好，用尽力气说：“没…… 没事，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好。”
我扶他躺在床上，他靠在枕头上，呼吸特别虚弱。他看着我，眼睛红红的，像哭过一样：“诗怡，我跟你说件事。”
我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担心。
“我得了一种病，是以前和一个灵武族人打斗时留下的旧伤，原本我以为压制住了，但现在我才知道这旧伤已经恶化，没法治。”他的声音很轻，像随时会消失，“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想让你担心。可我现在…… 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抓着他的手说：“不会的！我们可以找医生，肯定能治好的！”
他摇了摇头，轻轻把我的手推开：“别傻了，这种病根本治不好。诗怡，你是个好姑娘，别跟我耗着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好好生活。我们以前的事，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就忘了吧。”
他的话像一把刀，扎在我心里，疼得我喘不过气。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虚弱的眼神，突然觉得特别无力，我想帮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窗外的雷声又响了，闪电照亮了他的脸。我知道，这场梦，该醒了。可我心里的疼，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