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司空随着傅冲冲的讲述仿佛亲临易耀辉他们刚解决掉徐卫钟的那个时候。
“藏在暗处的朋友,请现身吧!”易耀辉说这话时候已经调用了魇歌的力量,无形的气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客厅里的吊灯晃了晃,光线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躲在门外院落拐角的羽慧只觉一股重压撞在胸口,喉咙瞬间发甜,刚凝聚的灵力在体内乱蹿,像是被狂风搅乱的溪流。这位奇人的实力,比她预估的还要恐怖,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
羽慧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客厅地板上躺着徐卫钟爆裂的尸体。
“感谢二位诛杀此人。”她刚进客厅,便对着易耀辉和傅冲冲深深鞠了一躬,动作干脆利落,倒让对面两人愣了愣。傅冲冲挠了挠头,和易耀辉对视一眼,眼里都藏着疑惑,寻常人遇到这种场面,要么吓得腿软,要么追问缘由,哪有人上来就致谢的?
“此人曾经杀害了我哥哥,”羽慧直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一路跟踪他,本来想亲手报仇,可直到刚才看见你们动手,才知道我根本打不过他那古怪纹身,幸好二位帮我实现心愿。”
易耀辉眉头微挑,脑海里立刻闪过方才窥探徐卫钟记忆时,徐卫钟记忆里击杀那位毕方族男子的画面,男子那颗妖丹还在徐卫钟掌心跳动,散着金色的光。
“难不成你是毕方族人?”易耀辉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肯定。
羽慧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连退两步撞在门框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恩公你怎么知道?”她脖子上戴着一枚烟水灵玉,那是族里的至宝,能完美掩盖妖族的灵脉磁场,靠着这块灵玉,当年盘古族的长老都没识破过她的身份,眼前这人怎么一眼就看穿了?
“我刚才对徐卫钟用了窥探记忆之术,”易耀辉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对她解释道,“我看见他杀过一个毕方族男子,还夺了他的妖丹,猜你说的哥哥就是那人。”
“原来如此。” 羽慧松了口气,眼里却泛起红血丝,“恩公既然看过那段记忆,该知道我哥哥死得有多惨。我们虽然是后卿的寄生体,但和那些魔族不一样,我们想和地球的生灵和睦相处,不是要把所有人都变成同类。”
“可你们寄生其他生物,这本身……”易耀辉的话没说完,就被羽慧打断。她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急切却又带着克制:“我知道恩公想说什么。随意侵占他人躯体确实不对,但那只是后卿一族里一部分生物的行为,我们妖族寄生,只找濒死的生物,比如快病死的人,快饿死的流浪猫,严格说起来,我们不算强占,只是帮那些快消散的生命‘续个档’。”
她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恳求:“恩公想想,自从魔族被赶到火星后,我们妖族除了偶尔有些不懂事的群体闹事,是不是几千年来都没惹过麻烦?上次香滩发洪水,还是隐匿在那附近的一个长右族人偷偷疏通了地下管道,才没让市区被淹。”
易耀辉和傅冲冲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点了头。傅冲冲记得去年夏天,香滩下了半个月暴雨,按理说老城区早该被淹了,可最后只积了没脚踝的水,当时新闻说是排水系统给力,现在想来,竟然有妖族的功劳。
“那你怎么确定徐卫钟就是仇人?”傅冲冲忍不住问。
羽慧的声音轻了些:“当年我哥被杀的时候,我就在场。他知道徐卫钟厉害,提前把我藏在工厂的通风管道里,我从缝隙里看着徐卫钟挖走他的妖丹,也记住了徐卫钟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前不久我刷新闻,看见徐卫钟作为‘优秀传媒人物’接受采访,便开始关注此人。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就去找了一位奇人帮忙炼化出一样法器,本以为能拼一把,结果刚才看你们和他打,才知道就算有武器,我也打不过他。不过,好在二位恩公替我为哥哥报了仇。”
羽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物件,那是用绿色藤蔓编织的结,上面缠着细小的火焰纹路。她把结递向易耀辉:“这是神草结,二位恩公收下。以后要是需要我帮忙,往里面注一点灵力,我就能感应到,不管在哪都会赶过来。”
“这不行,我们就是顺道……”傅冲冲连忙摆手,他觉得只是杀了个坏人,没必要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恩公别推辞!”羽慧把神草结往易耀辉手里塞,眼神格外坚定,“徐卫钟本来就是普通人,能有这么强的异能,背后肯定有异能势力支持。你们杀了他,那股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知道自己实力不如你们,但至少能略尽绵力。而且我们毕方族,仇要报,恩也要报,你们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易耀辉看着手里的神草结,藤蔓上的火焰纹路似乎感应到灵力,轻轻闪了闪。他抬头笑了笑:“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在下易耀辉,这位是我朋友傅冲冲。”
“我叫羽慧。”她也笑了,眼里的红血丝淡了些,“能认识二位恩公,是我的运气。那我先告辞了,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
……
“所以,你是因为缺赤炎羽,才想到要找羽慧?”听完讲述后,袁司空对傅冲冲说道。
羽慧坐在对面,闻言笑了笑:“我上次就说过,能为恩公们略尽绵力。现在看来,我没说大话吧?”
傅冲冲挠了挠头,憨笑起来:“嘿嘿,多亏了你,羽慧。对了,别总叫我恩公了,我们是朋友,叫我冲冲就行。”
“行,冲冲。”羽慧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赤炎羽对我们毕方族来说,就像海里的海藻一样多,我这次来,带了一袋子,以后要是还有需要,千万别客气。”
“对了,羽慧姑娘,”袁司空突然开口,目光落在羽慧的肩膀上,“我刚才感觉到你身上有灵力波动,像是刚用过异能?”
羽慧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不愧是盘古族人,这都能察觉到。没错,我刚才去收拾了一伙恶人。”
“恶人?”傅冲冲往前凑了凑,他看得出来,羽慧提到 “恶人”时,眼底藏着怒火。
羽慧喝了口热茶,才缓缓开口:“事情要从哥哥遇害时候说起。”
那天徐卫钟杀了羽慧哥哥后,很快就发现了通风管道里的动静,他朝着管道慢慢靠近。
就在羽慧吓得捂住嘴,连呼吸都不敢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她从管道缝隙往下看,看见一队人扛着摄像机走了进来,为首的人穿着记者服,身后还跟着一辆印着电视台logo的直播车。
徐卫钟显然也慌了,他刚才和羽慧哥哥打斗时受了伤,脸上的面具碎了,露出了脸。作为传媒行业的知名人物,他绝不能被媒体拍到这副样子。他狠狠瞪了通风管道一眼,转身就从后门跑了。
那些人是来做废弃工业区土地开发前的直播报道的。羽慧因为害怕,在管道里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的厂房里,旁边坐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正拿着毛巾给她擦脸。
“你醒啦?”姑娘的声音很温柔,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我叫王雅丽,是电视台的实习记者。我们收工的时候,我发现外婆赠予的香囊不见了,就独自一人留下来找香囊,想不到发现了昏厥的你,我本来想叫救护车,却发现手机没了电,只好在这里守着你。”
羽慧当时还没从哥哥被杀的阴影里走出来,只是小声说了句“谢谢”,恢复一些体力后,羽慧谎称自己是土地开发部门的人员,来这里盘点废弃厂房剩余资产的情况,刚才看见一条蛇,吓得晕过去了。
细心的羽慧当时就在纳闷:“谁把自己从管道里弄出来的?”她知道,这个人肯定不是王雅丽。王雅丽似乎也并未怀疑羽慧的话,陪着她坐了一会儿,聊了些话题,然后便和她走出了园区,看着王雅丽登上了公交车后,羽慧与她友好告别。
“我一直记着她的恩情,”羽慧的声音轻了些,“后来我也一直关注她的消息,她成了有名的记者,报道过很多民生新闻,帮不少人解决了难题。可我没想到,她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傅冲冲和袁司空都没说话,静静听着,他们这才知道,前不久,轰动网络的那个被精神病人捅死的无辜女子竟然就是羽慧口中的王雅丽。
前不久,一则新闻在网络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香滩市一小区内,一名女子在自家门口被同小区居民捅伤致死,这起看似普通的故意杀人案,因嫌疑人被鉴定为精神分裂症患者而引发舆论关注。虽然新闻中用了化名并且对受害女子的面部进行了马赛克处理,但是羽慧还是一眼认出这女子就是当初救了自己的王雅丽。
羽慧通过新闻得知,案发当天,凶手携带刀具在小区内无故敲门滋扰雅丽,小区保安到场劝离时,王雅丽打开房门与凶手争吵,凶手竟然使用事先准备的刀具对王雅丽捅刺,最终王雅丽因抢救无效死亡。
然而让所有群众气愤的是,凶手的家人竟然以其患有精神病为由想让其免除刑事责任。
一时间,这一事件轰动网络,“精神病是否就能成为免死金牌”激起了无数网民的讨论。审讯凶手的看守所人员还透露,凶手拒不认罪,宣称自己是正当防卫,而且在看笔录的时候还说“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敲门”这种话,得知这个信息的网友都认为这清晰的条理完全不是一个精神病人的状态。
最令人气愤的是凶手母亲说出的那句“你的女儿只是失去了生命,我的女儿可是失去了自由!”
……
“虽然媒体不透露,但是我已经打听到凶手真名叫梁珍舞,就是一个爱发脾气的太妹,用疯母狗来形容她也不为过,平时还经常无故与邻居吵闹,甚至经常敲门滋扰和辱骂。”羽慧说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
“虽然还不知道会怎么判决,但是这样的人只要生存在世,便是对所有良善之人的威胁,更是真正的恶魔。所以,为了报答王雅丽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一定要亲手处理掉这个恶魔。”羽慧说到此处,露出一抹冷笑。
“梁珍舞的母亲居然能说出堪比《一帘幽梦》台词的经典语录,她的父亲还觉得因为舆论压力不得不搬离小区花钱住宾馆很委屈,那好,就让我一并把这恶魔一家人处理掉吧!”羽慧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决绝:“所以我决定,帮她讨回公道。梁珍舞和她的父母,一个都跑不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傅冲冲忍不住问,他能感觉到羽慧身上的杀意。
羽慧笑了笑,指了指傅冲冲的手机:“我来你家之前就是去办这件事去了,如果媒体效率高的话,现在应该有新闻了。”
傅冲冲掏出手机翻看,果然,一条劲爆的新闻已经登上热搜头条:《香滩女子家门口遇害案凶手及父母离奇死亡 法医束手无策》
本报记者讯:曾引发社会广泛关注的“香滩女子家门口遇害案”出现惊人转折。在看守所内拘留的凶手梁某某于今日早晨被发现在看守所内离奇死亡,同日其父母在入住酒店的房间内也被发现死亡。三具尸体均呈现面部肌肉异常扭曲状态,但经法医初步检验,未发现任何外伤、内出血或中毒迹象。
“这完全违背了医学常识,”负责尸检的李法医表示,“死者表情显示他们死前经历了极度痛苦,但身体却没有相应损伤。就像...就像灵魂被抽走了一样。”警方调取了看守所和酒店的全部监控,均未发现可疑人员出入。
值得注意的是,在梁氏夫妇死亡的酒店房间内,发现了一根奇特的红色羽毛。经专家鉴定,该羽毛不属于任何已知鸟类。
被害人的母亲得知这一消息后,只说了八个字:“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案件仍在进一步调查中,香滩日报将持续关注。
……
傅冲冲看完,抬头看向羽慧:“这……这是你做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羽慧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身上,却没让她的眼神暖和起来:“人类的律法给不了的正义,那就让毕方族的火焰来审判。”
她缓缓说起了自己为王雅丽报仇的经过。
看守所的高墙和铁门,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她化作一只巴掌大的红色小鸟,羽毛像燃烧的火焰,顺着铁门的缝隙钻了进去。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在她飞过的时候,屏幕闪了闪,出现了雪花点,那是她用灵力干扰了信号。
关押梁珍舞的单人间在走廊尽头。因为被鉴定为“精神病患”,她享受着单人间的特殊待遇。羽慧落在房间时,正好看见梁珍舞躺在床上,哼着一首流行歌,手指在空中划着奇怪的轨迹,嘴里还念叨着:“等我出去,看我不收拾那些骂我的人……”